天气越发冷了。
转眼秦修聿已经在楠园住了大半个月。
在此期间他每天都会换着花样做营养膳食给温南湫吃。
在他的精心喂养下,温南湫体重慢慢上涨,由原来的七十几斤长到了八十斤。
虽然还是很瘦,但起码不像之前那样瘦到皮包骨的程度,凹陷的脸颊有了肉感,显得丰润有气色了不少。
时间来到十二月中旬。
也到了秦修聿拆除腿上石膏的日子。
助理小石一大早来楠园接他,并顺便帮他收拾搬回去的行李。
在这里的最后一天秦修聿还不忘给温南湫做好早餐。
温南屿边吃边做出副夸张不舍得模样:“老秦我是真舍不得你啊,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秦修聿解开腰间围裙的同时不露声色凝了眼餐桌前安安静静的温南湫。
小姑娘不知在想些什么,手里拿着筷子迟迟没动,只是低头盯着眼前的碗。
旋即男人收回视线,浅浅一笑:“你是舍不得我做的饭吧。”
被说中的温南屿抬手讪讪摸了摸鼻尖:“怎么能这么说呢,太伤我们兄弟间的感情了。”
秦修聿厨艺是真好,这阵子别说温南湫,他也跟着吃胖了不少。
“我已经把我常做的几道菜做法教给王婶了,她做的和我一样。”
温南屿乐了:“呼,那就好,我还担心你走了,我和湫湫在饮食方面会不适应。”
其实他主要担心的是妹妹温南湫。
难得她爱吃秦修聿做的饭,这段时间肉眼可见的胖起来,要是一下子吃不上了,他真怕突然的戒断会让妹妹再次变回以前那种厌食状态,甚至更差。
他所担心的秦修聿早就想到了,所以近段时间做饭的时候都会叫王婶和自己一起,把温南湫平常吃得最多的菜的做法教给了王婶,然后让其反复练习,直到做出的口味和他做的一样。
温南屿:“这下好了湫湫,咱还能天天吃好吃的。”
秦修聿笑:“如果想吃其他的也可以随时问我,我把做法给王婶。或者,我非常欢迎你带着小南湫来我家做客。”
温南屿:“那敢情好。湫湫,你觉得怎么样?”
温南湫还是没说话。
沉默片刻后她放下筷子起身走出餐厅。
留下餐厅里两个大男人不明所以。
温南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有点没劲。
心理方面的那种没劲,还闷闷的。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不太舒服,只想出来透透气。
可一出来,她就看到秦修聿的助理小石正指挥着手下一样样往外搬走秦修聿的东西。
她慢吞吞走过去,也不说话,就这么面无表情直勾勾看着他们。
小石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存在。
“温小姐,有什么事吗?”
秦总住在楠园养伤期间,他来送过文件,跟这位温小姐打过多次照面。
在他看来这位温小姐挺古怪的。
她的脸上总是冷冷淡淡的,不说话,没情绪,像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他都要怀疑这位温小姐是不是有什么病。
温南湫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视线慢慢从他们身上移开,默默盯着那一箱箱被搬出去的东西。
属于秦修聿在这个家里的痕迹,正在快速被清空。
小石也摸不准这位大小姐到底想做什么,只能笑着解释了句显而易见的话:“温小姐,这些都是秦总的东西。”
闻言,温南湫歪着脑袋看他。
好一会儿她才淡声道:“我知道。”
随即走开了。
小石:“……”
她可真奇怪。
-
助理带着人先把东西运回秦修聿家。
早餐后,温南屿陪同秦修聿去医院,温南湫也要跟着去。
温南屿巴不得她能多出门呢,这次她自己愿意去,温南屿自然应允。
秦修聿伤得本就不是很重,加上体质好恢复情况良好,所以石膏拆除后能稍微走些路,但恢复期内还是需多注意,做好后续护理,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从医院出来,秦修聿和温南屿互相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家。
临上车前,他温柔含笑的视线停留在温南湫身上,薄唇轻动,有好多好多话想和她说,可又觉得彼此间的身份不适合说得太多。
压抑着心里汹涌的情感,他最后只是似玩笑般叮嘱了句:“小南湫,好好吃饭。”
温南湫下意识上前一步,唇瓣微张,可是木讷表达力障碍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她咬了咬唇,缓缓抬起手臂,动作机械的晃了晃。
再见。
笨拙又真诚可爱。
秦修聿笑了笑,强行逼迫自己收回视线,转身进入车里。
直至黑色的豪车缓缓驶出视线之外,温南湫来回摇摆的手臂才放下来。
温南屿摸摸她的脑袋,打趣:“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舍不得?”
也许是清楚妹妹不会回答自己,须臾他又故作吃醋模样,自问自答:“也是,你的修聿哥哥可比我好多了,又温柔又会做饭长得还帅。呸呸呸,我才是最帅的!”
温南湫悠悠扭过头,扬起小脸,一本正经的问:“什么是舍不得?”
那是种什么感觉?
她弄不明白。
温南屿:“……哥哥开玩笑的。别多想了,走吧我们回家。”
他太清楚了。
有情感障碍的她哪里能体会普通人之间再平常不过的感情。
刚才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小丫头还认真起来了。
“哦。”
温南湫没再多说什么,乖乖跟着哥哥上了自家的车。
-
明景别墅。
这里是秦修聿常住的地方。
小石已经提前让人打扫了卫生,并安排专业人员负责秦修聿伤后恢复期的护理工作。
搬回来的当天晚上,秦修聿就接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母亲打来的电话。
除了问候他的近况外,再有就是苦口婆心的劝他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别再惦记什么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子,早点找个女朋友结婚。
这些话秦修聿听得多了,已然习以为常。
然而这次他却是沉默了许久。
再开口时他语气分外落寞,却又透着丝丝坚定:“可我……只想要她。”
哪怕她已经有男朋友,他也不想就此将就找别人共度一生。
秦母听到这话怔住。
好一会儿才叹气道:“修聿,你爷爷的情况不太好……你知道的,他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亲眼看到你结婚生子。”
秦修聿喉头滚动,手掌微微攥起:“母亲,不要逼我。”
秦母:“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只是让你好好想想,为了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而让你爷爷抱着遗憾离开,值不值得。”
一边是孝义责任,一边是自我情感,两者像是无情的大手狠狠拉扯着秦修聿的心,让他陷入难以抉择的痛苦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