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险些呛到,掩嘴梗着脖子咽下难吃的鹰嘴豆,眼尾都红了。
“不用,真的……”
迟敛有点无奈,“我帮你,时漾,我不会做什么,追踪剂的毒不会让你发烧,所以……必须清理。”
时漾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如果此刻翅膀在,他恐怕慌得要在屋子里乱飞。
“真的不用,不麻烦您……”
“那我连夜开车带你去医院。”迟敛起身,真的准备敲牧川房门要车钥匙。
深夜在国外远离城中心,并且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医院,简直难如登天。
“迟部长,迟部长!”时漾跌跌撞撞起身,要去拦迟敛。
迟敛不想他摔了,腾出手伸过去。
果然,时漾自己扶了上来。
“好……那……”时漾整张脸通红,攥紧迟敛衣袖,语气可怜,“麻烦,麻烦您了……”
迟敛往时漾那边俯身,沉声问:“药膏放哪里了?”
时漾闭了闭眼睛,好似即将上战场似的,拿出外套口袋装的药膏,乖乖上交。
迟敛带时漾进房间,坐在床边,示意时漾趴自己大腿上。
但是这样的动作,超出时漾羞耻线,他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要把自己钉死在木质地板。
“抱歉,我只能按照自己方式来了。”迟敛嘴上抱歉,手臂结实如铁,攥握时漾细瘦小臂,带到身前。
可怜的小蝴蝶始终没能逃过上司的五指山。
上过药后,迟敛去卫生间洗手,出来卧室里没见时漾,到客厅,发现他正抱住膝盖缩在沙发角落。
“对不起。”迟敛拿了水和药,“消炎药吃了。”
时漾脸皮热度下去,觉得自己矫情了。
迟敛帮他时,就好像是在公事公办,没有一丝杂念。
时漾接过:“部长,您不用道歉。”
迟敛没有困意,索性坐在时漾对面。
“时漾,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等回到东亚,有需要帮助,有什么要求,尽管来找我。”
那一晚的错误,只有时漾没有后悔。
他就是这样的卑劣,这样的喜欢。
他愿意代替迟敛疼,也愿意和他一夜情。
时漾指尖轻叩杯壁,莞尔:“部长,这件事忘掉吧,我已经不在意了。”
暖灯总是能把各种冰冷的场景,照射的看似温暖。
迟敛从来不愿意勉强任何人,“好,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迟敛能够感觉到时漾对他非常尊重。
不过和其他队员的尊重不一样,这里面好似还有……难以察觉的纵容。
上任这些年,迟敛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对于人心,也算看得透彻。
他始终不信,不求回报的付出。
可目前看来,不论是这次营救,那场温存,还是追踪剂的毒。
时漾从未表露出任何暗示或要求。
.
时漾果然没有再发烧。
不过右手被毒素入侵,还是被队友知道了。
宁折捧着时漾小臂,哭唧唧:“死亚瑟顿,坏胡子!不是人!”
亚瑟顿总统是一位大胡子。
宁折讨厌他,小麻雀会把自己的移动靶打印成大胡子模样,训练日时枪毙他上百次。
文雅有些生气,身为时漾五六年的好友,对方念着什么她很清楚。
“我们去医院?”
文雅用非常文静秀丽的脸,说出残暴的话。
“我可以拿枪递在医生太阳穴上,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解掉你的毒,如果他拒绝,我会告诉他,我将打断他的四肢。”
牧川面无表情配合她:“我可以放风,如果他不听话,把医院炸了。”
宁折握拳,像只愤怒的小鸟:“那我就啄他们眼珠子!”
谭潇卓一脸无语,瞄眼迟敛,强调道:“不要开玩笑,不好笑。”
顶头上司还在。
一群土匪已经商量着怎么杀人了。
时漾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说:“等到下一个城镇再看吧,我有把握,毒是隔着皮肤渗进去的,蔓延的会慢一些。”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再次开车上路,这次时漾和迟敛一起坐在了后排,宁折闹着想和时漾同一辆车。
文雅怕这只小麻雀闹腾时漾,跟着上车,充当司机。
亚瑟顿因为漂亮的卡地亚玫瑰而出名,路上很容易见到大片大片的玫瑰丛,每到这时候,时漾会转头欣赏。
宁折一开始小嘴还叭叭个不停,不出半小时,蒙头缩在副驾驶开睡。
车厢突然安静下来,文雅不尴不尬随口说:“今天,天气真好呢哈哈。”
“是很好。”时漾畏寒,今天穿的咖色毛衣开衫,里面是纯棉打底衫,整个人看起来很柔软。
“迟部长,您的副助,知道我们要走的路线吗?”时漾纠结许久,还是问了。
他知道迟敛不信任他们。
昨晚的电话,迟敛没准备隐瞒,“不止副助,我有一位好友,备战区的周医生提出来接应我们的想法。”
时漾回忆一下,“周幸以?”
“是他。”
“寂静岛上,他也在。”时漾极浅地笑了下,目光落在迟敛搭在膝盖的手指,骨骼坚硬,指腹带茧。
想起昨晚事情,热意烘地一下烧红整张脸,时漾装作梳理头发,用发丝遮挡侧脸。
迟敛深沉的视线盯着时漾耳朵看了几秒,继续目视前方,“时队,介意吗?”
时漾:“周医生来找你的事情吗?”
迟敛:“嗯。”
时漾其实不太喜欢周幸以,他这个人很风流多情,一举一动都轻浮。
“当然,周医生很优秀,他在您会更加安全。”时漾不知道为什么右手更疼了。
好似有岩浆在血管中流淌
迟敛微微侧身,眼眸深若黑洞,能够轻易看透人心,“时漾,我想我还算诚实,作为战友,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为什么这次是你接下任务?”
时漾无法在迟敛面前说谎,他自知还没有这样的本事,微表情根本瞒不过迟敛。
迟敛继续道:“时漾,我和魏副关系很差,你一定知道。”
时漾点点头,缩在袖子的手克制不住攥紧袖口,“我主动申请的,是为了报答您当年照顾我,寂静岛,物资有限。”
“我们经常吃不饱,是您时不时给我们加餐。”
文雅从车内后视镜看到时漾煞白的小脸,清楚他并不想让迟敛知道这份感情。
但是看时漾那副可怜模样,文雅心酸又无奈,腾出一只手,在副驾驶呼呼大睡的宁折大腿上拧了一把。
“啊!”宁折惨叫一声,“大黑蝎子夹我!”
文雅:“…………”
宁折搓自己的大腿,龇牙咧嘴:“姐!车里有大黑蝎子!”
宁折睡懵了,吓得恨不得骑在车窗上,满车找蛰自己的大黑蝎子。
鸡飞狗跳的氛围中,时漾在迟敛冷执淡漠的目光下,心脏缓缓下沉。
好似被一汪酸水包裹,腐蚀。
迟敛黑瞳藏着无底暗河,幽暗不明:“时漾,你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