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殓尸时,确定九窍皆封。
然后就是黄老道带徒弟,抬尸移棺,也是他带人绕棺作法。
情况都井然有序,没有机会做手脚。
唯一的可能,就是奶奶扑到棺材边哭喊,引起混乱时,趁众人注意力被吸引,趁机取出阴窍木塞,放出那困在尸身的血顶黑蛇。
所以是有东西刻意引奶奶误认顾容卿,引起混乱,才有了奶奶突然之间的变故。
可就算取了木塞,放了黑蛇,顾容卿死了三天了,怎么还活了过来?
就在我抬眼看向黄老道时,他明显也想到了,目光在自己那几个徒弟上打转。
也就在同时,蛇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棺左第三个。”
我握着钢尺,立马对着那个小道士脑门抽去。
可就在钢尺要抽到他面门时,他身若无骨,如蛇收首般,就这么悄然的往下一塌。
整个身体伏在地上,如蛇般从冰棺底游窜而去。
嘴里黑色蛇信嘶嘶:“祖骨化肉芝,融血孕蛇胎。施家的报应,开始了!”
眼看小道士如蛇般往门口,黄老道那些徒弟吓得跳脚四退。
我连忙握着钢尺追过去,可眼看着他就要撞门逃走时。
蛇爹冷哼一声:“想逃!”
就在他话音一落时,那化成蛇的小道士好像瞬间被定住。
阴森的脸上闪过怒意,嘶嘶低吼道:“辰化雨,你……”
“不敬本君,当杀!”蛇爹冷哼了一声。
我只感觉手中钢尺,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
“叮”的一声,直直的插在那小道士咽喉。
钢尺半截深深插入青石砖中,小道士嘴里血水喷涌间,钢尺上残留着我的掌心血,碰到他伤口处,立马传来“滋滋”的灼烧声。
那小道士瞬间双腿如蛇般抽拍着,化成蛇眸的双瞳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的血,灼魂!你不是……你……”
我听着那被蛇附身的道士还要说什么,忙凑过去。
可那灼烧的伤口,脖颈碳化发黑,气管破裂,咕咕的朝外涌着血。
他痛得脸上蛇鳞狰狞,双腿如同上岸的鱼般,啪啪抽动。
我想上前,却被黄老道那几个徒弟拦住。
顾容声也忙道:“快叫救护车,那钢尺不能拔!”
他话音一落,那小道士抽搐了两下,断了气。
只留着满脸的蛇鳞,以及如蛇尾般扭曲蜿蜒的双腿。
黄老道暗叹一声,看着我道:“施小姐,我这徒弟只是被附身了,罪不至死。就算他逃出灵堂,我们在外面布了法阵,他也出不了这院子。”
“你出手,何至于这般狠辣!”
说话间,他和那几个徒弟已经朝我围了过来。
我摩挲了一下右手,刚才似乎是蛇爹抢了钢尺,将他一击毙命。
正想着怎么解释,却听到蛇爹复又冷哼了一声:“不知好歹。”
就在他话音一落时,突然传来“咔咔”的裂骨声。
有人尖叫道:“师弟肚子隆起来了。”
黄老道顾不上我,连忙转身。
就见那道士尸首腹部隆起,跟着衣服“呲呲”裂开。
然后“啪”一声,有什么裂胸而出。
赫然就是一截漆黑的蛇身,只不过蛇头被钢尺钉住,只留死而不僵的蛇身沾染着血水胃液在地上“啪啪”的甩动。
像极了,那些钉在棺边,喂养它的蛇。
更怪的是,那黑蛇的蛇鳞之下,长着许多如丝如须的东西,无论它怎么挣扎都和那道士的躯壳连接在一起。
蛇爹的声音再次响起:“祖骨化肉芝,融血孕蛇胎。尽快烧了施雍父子的棺材,要不然你永远不得安宁。”
这次为了引起我重视,藏在衣领下,伏于锁骨的黑蛇还拱动了几下。
我感觉到冰冷的蛇鳞绕劲游动,不由的皱了皱眉。
瞥了一眼坐在冰棺中,靠在奶奶怀里,被吓得面无人色的顾容卿。
忙冲过去,将顾容卿扯出来,捏着她下巴,抽过棺前摆祭品的筷子,对着她喉咙就插去。
“你做什么,放开行云!放开!”奶奶疯一般的扑到我身上,对着我又踢又打又咬。
她是真的想护住我!
可她认错了!
顾容声也朝我大叫:“施行云,那血顶黑蛇都被你杀了,你还要杀了她吗?”
我任由奶奶撕咬,看着顾容卿双眼蓄泪,捏着的筷子又用力往她喉咙深处一插。
听到她喉咙“咯咯”作响时,飞快的从包里抽出一瓶人中黄,顺着筷子对着她嘴灌了进去。
就在顾容卿身体耸动,舌尖抽动时,猛的拔出筷子。
她“呕”的一声,趴在棺边,不停的干呕。
奶奶也忙推开我,去给顾容卿拍背。
顾容声连忙跑过来:“你给她喂了什么?她活过来了,就是顾家人,有什么事我们顾家会处理。”
“你这是又想杀人吗,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信不信我报警!”
我冷呵一声,指着被钢尺钉住的东西:“那这东西,顾家能处理?还是报警能处理?”
瞥着那从胸膛破腹而出,脑袋还和小道士脑袋长一块的黑蛇,顾容声立马不做声了,只是瞥向黄老道。
黄老道这会也心知事情超出了设想,沉声道:“施小姐喂的是人中黄,辟瘟,治呕血吐痰。应该是她殓尸时,用来祛除尸臭的,对顾小姐催吐有好处。”
我无心解释,只是看着对顾容卿心疼不已的奶奶,突然感觉讽刺。
不过奶奶虽然癔症了,跟了一辈子的手艺本事几乎是本能,正捏着穴位给顾容卿催吐。
没一会,她“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停尸三天,胃里的东西早就腐败,连带浓痰,夹着人中黄的臭味,极为呛鼻。
“吐出来就好了,快吐!”奶奶给她拍背推穴。
哄着她道:“呆会喝上几碗米汤,清清肠胃,就没事了,我家行云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打小,她就是这么哄我的。
到现在,她还坚定的认为顾容卿就是我。
可随着顾容卿越吐越严重,连同胆汁都吐出来后,在奶奶不停的捏穴催吐下,突然“呕”的一声,吐出一团鲜红如肉的东西。
落在地上时,摔成了一滩。
却又似乎还活的,轻轻的蠕动着,慢慢缩成了杯口大小的一团。
就在顾容卿吐出来后,奶奶猛的惊醒。
一把将顾容卿推开:“你是谁?你……”
又疑惑的看了看我:“行云?这是怎么了?”
我将她拉到身后,盯着那就团东西,扯过旁边插着的香,对着这东西顶端烫去。
香头刚烫到,那婴儿拳头大小的东西,立马发出一声婴儿般的啼哭。
跟着边缘如伞边撑开,又收缩着,牵动着肉团上面的黏液涌动,那烫伤的地方,瞬间就愈合了。
“这是……肉太岁?”黄老道惊呼了一声。
瞥眼看向顾容卿:“所以她是事先服了肉太岁,才会死而复生?还是后面喂的?”
我指了一下那具被血顶黑蛇破胸的小道士:“是活着的棺材菌,半个月前就服了的,还有你这小徒弟也一样。”
跟着,朝顾容声道:“刚才那血顶黑蛇的话,顾总也听到了。祖骨化肉芝,融血孕蛇胎。”
“怕是长出血灵芝的不只是我爷爷的棺,顾家先祖的棺也得开开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