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时张氏一瞅见官差登门,那腿肚子便禁不住地直打哆嗦。
要晓得,哪有老百姓不惧怕官差的呢?毕竟官字可是两张口,不管怎么讲,貌似都是他们占理。
时张氏向来是那种仅会在自家窝里蛮横的人,一见到官差,整个人便慌了神。
全然不知该说啥好,竟猛地拉住躲在她身后的时大勇,将其推至前面。
时大勇这般被突然拉了出来,也只得硬着头皮问道:“官差大人,这深更半夜的,您们找上我们,到底所为何事呀?我们家可都是守法的良善百姓。”
为首的王衙役高声道:“我们接到了密报,你们家窝藏罪犯时云,现在立刻交出罪犯时云。”
“扑通!”
“扑通!”
时大勇和时张氏瞬间吓得摔倒在地,心里一个劲儿地琢磨着,完了,这下时家彻底完了,全被时云给坑惨了。
因听到这边说话声音而走出来的时家安、时家全、时家利,刚到门口,听闻王衙役的这番话,身子险些没能站稳,脚底一阵踉跄。
时张氏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忙跪着爬过去,紧紧抱住王衙役的大腿,哭嚎道:“官差大人,时云已经嫁去刘府了,您们要找她,就去刘府找呀。”
王衙役冷哼一声,怒声道:“罪犯时云,竟然放火烧了刘府,致使刘府多人丧命,我们现在要抓捕时云归案。”
听到这话,时大勇和时张氏吓得再度瘫倒在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仿若末日降临一般。
听到说话声音走出来的时家安、时家全和时家利,刚走到门口,就被王衙役的话惊得呆若木鸡,双腿发软,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时张氏反应过来后,跪着爬过去抱住王衙役的大腿,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官差大人,时云跟我们家毫无关系,时云的爹娘早就跟我们分家了。”
王衙役毫不留情地踢开时张氏,带着其他衙役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随后在院子里的木凳上稳稳坐下。
时家人此时皆被惊醒,纷纷起身,诚惶诚恐地跪在院子里。
王衙役目光凌厉地看着时家人问道:“时云的爹娘呢?”
“官差大人,他们俩三天前就死了。”
“怎么死的?”
“他们在山中狩猎,不幸被山里的猛兽所食,连尸骨都未留下,寻都寻不到。”
王衙役环视一周,又问道:“你们家的人都在这儿了?”
时张氏赶忙转头瞧了一圈,战战兢兢地回道:“回官差大人的话,我的小女儿不在这儿。”
“去,把她叫来!”
时张氏赶忙让时家安过去叫人,时家安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了时家美半天,可时家美就是不开门。
王衙役也听到了时家安的喊话,皱着眉头说道:“这么久都未开门,要么人不在里面,要么就是故意不开门。”
“你们两个去把门撞开!”王衙役指着两个衙役大声说道。
两个衙役听命走到房门前,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了大门,然而,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是一具在风中飘荡的尸体。
两个衙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够呛,惊慌失措地喊道:“王大哥,她上吊自杀了!”
时张氏听到这声呼喊,嗷的一嗓子跑了过去,当看到女儿吊在房梁上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我的美美呀,你这是咋了,有啥想不开的事,你非要走这条绝路,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两个衙役赶忙把时家美放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说道:“死了将近一个时辰。”
王衙役走过来查看了一番,冷冷地道:“她死了就死了,其他人还活着。”
时张氏抱着时家美的尸体放声大哭,那哭声凄惨至极,“我的美美呀,你怎么忍心丢下我走了,你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往后的日子我可怎么过呀?”
时家这边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被吵醒了,大伙陆续走进时家想瞧瞧究竟是啥状况。
村长过来时,时家院子里已然站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拥挤不堪。
村长恭恭敬敬地拱手说道:“官差大人,我是黄山村的村长,请问时家人是犯了何罪?”
王衙役看着村长,倒也未故意刁难,缓缓说道:“时云放火烧了刘府,造成刘府家破人亡,我们如今缉拿时云归案。”
“大人,时云已经死了,又怎会放火烧了刘府?是不是弄错了?”
围观的村民中,有胆子大的说道:“官差大人,时云摔死了,我们亲眼看到时家人裹着尸体,送给刘府的人配冥婚了。”
“官差大人,是不是时云的鬼魂作祟,心中有怨,放火烧了刘府。”
“时家顺一家确实死得凄惨,时家顺和赵小蝶才死了三天,时云也不小心摔死了,时星宇也被时张氏卖了。”
“你们说,是不是时云心中有怨,死不瞑目,才化为厉鬼,放火烧了刘府。”
“说实话,时张氏做事太不地道,时家顺从小在家里干的活最多,吃的饭却是最少。
八岁时,时张氏就狠心将他卖给了别人,后来时家顺自己赎身带着媳妇回来,时张氏又肆意奴役时家顺夫妻,想让他们夫妻给时家当牛做马。
时家顺实在无奈才向村长提出分家,但是,时家顺每个月都给时张氏一两银子,时张氏还是不知足,三天两头地上门占便宜。”
“时张氏实在过分,时大勇也不是好东西,作为一家之主,他未阻止时张氏的行为,眼睁睁看着其他儿女欺负时家顺一家。”
“你们说,会不会时家顺不是时大勇的孩子,是时张氏跟别人生的,所以,时大勇才默许时张氏这般欺负时家顺一家。”
“有可能!”
“难怪时云怨气那么大,死了也要化为厉鬼,出来报仇。”
人群中唯一见过时云回来的葵花婶子不禁缩了缩脖子,她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自己见到的时云是人是鬼。
葵花婶子心里害怕极了,根本不敢跟他人说,就怕时云再上门找她麻烦。
王衙役听了这满耳朵的八卦,大致知晓了时家人的那些事,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安静!是非曲直,我自会把时家人带回衙门审讯明白。”
“据我所知,时云并未死,她当时只是暂时昏迷了,后来在刘府灵堂醒了过来。”
“然后大闹灵堂,放火烧了刘府跑了!我现在要带时家人回去审讯,你们都散开,别妨碍我们办案!”
十几个衙役纷纷抽出佩刀,那明晃晃的刀在月色下闪着寒光,围观的村民立马吓得散开了。
王衙役在前面昂首挺胸地带路,时家众人战战兢兢地走在中间,衙役们则围着四边,押着时家人离开了黄山村。
村长带着黄山村村民站在时家院子外面,目送着衙役押着时家人渐行渐远。
“村长,时家美的尸体还停放在院子里,咱们咋办?要不要帮忙收尸?”
村长黄树根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肯定要帮忙收尸,时大勇他们一家子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咱们先帮忙收着。”
“村长,这棺材钱谁出?”
“咱们村平均出,李老头家就不用出了,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家里就他一个劳动力。”黄树根说道。
“我没意见,就按村长说的办。”
有村民提议道:“村长,要是时大勇他们家有人回来,咱们出的棺材钱,他们家可得还。”
黄树根点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这是自然!”
此时,天空的边缘渐渐露出一抹亮光,王衙役他们带着时家众人走到了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