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谢玉珩有些惊诧地瞧着沈昭璃,清冷眼眸逐渐泛起层层涟漪。
这些年他竟不知,她有如此才学……
众人回过神来,顿时啧啧称奇起来。
“苏姑娘所作诗词,虽也堪称佳品,可诗中所言格局,却远不及殿下。”
“岂止,光是七步成诗,便已是那苏家小娘子拍马也难及了。”
“这你可说错了,殿下方才只走了五步便成诗了,而且还是这般极品之作,殿下之才非我等能及。”
“苏家小娘子同殿下这场斗诗,孰高孰低,高下立判。”
众人议论之声,丝毫没有避讳。
斗诗台上,苏清溪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捏紧衣裙,眼眶因屈辱而红了一片。
沈昭璃勾唇浅笑,眉目间一片冷傲,似是根本不将苏清溪放在眼中。
“承让了。”
苏清溪薄唇微抿,清秀小脸上有些委屈不甘。
“殿下才情既是如此厉害,为何一早不说?”
“殿下是不满清珪哥哥待我好,所以故意想看我出丑吗?”
场上气氛凝滞片刻,众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瞧着口无遮拦的苏清溪。
沈昭璃眼眸微眯,周身气势渐冷。
苏清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小脸微白。
“请殿下恕罪,小女子只是一时失态,并非有意冒犯。”
瞧着苏清溪一脸害怕的模样,沈昭璃不由冷笑。
“苏姑娘三番两次对本宫不敬,恐不是一句无意便能了的。”
苏清溪精致小脸多了几分惊惶,忙看向台下的谢玉珩,满眼无助。
瞧见苏清溪的动作,沈昭璃眼眸微凉,冷哼一声。
“苏姑娘,愿赌服输的道理,该不会不懂吧。”
苏清溪捏紧交叠的双手,有些紧张地瞧着沈昭璃。
“殿下想如何?”
沈昭璃眉头微蹙,如此说话,倒像是她欺负了人一般。
“按律法礼制,藐视皇威,蓄意挑衅,重则处死,轻则流放。”
一道不羁嗓音忽而响起。
沈昭璃眉头微挑,朝说话那人瞧了眼。
不远处的雕龙石柱旁靠着一身形高大的男子。
身着紫青祥云圆领长袍,银冠束发,剑眉星目,眼清目明,周身气势带着几分冷煞。
迎上沈昭璃的目光时,他耳根微红,很快移开视线。
沈昭璃略有些惊讶,这不就是镇国大将军府的飞羽将军宋忱?
传言宋忱为人毒舌冷傲,轻易不同人交好。
今儿倒是奇了,竟帮她说话。
其实藐视皇威的罪责也要依程度来判定惩罚。
方才宋忱所说,乃是最严重的一条。
苏清溪听闻,清秀小脸顿时失了血色,一片煞白,噗通朝沈昭璃跪了下去。
“小女子知罪,请殿下放小女子一条生路。”
苏清溪嗓音带着几分呜咽,显然是被吓坏了。
沈昭璃凤眸轻扬,眼底没有丝毫怜香惜玉。
这苏清溪哭起来是挺梨花带雨,可这行事却着实上不得台面。
苏清溪此番,说的严重,但确实够不上死罪。
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若不严惩,实在烦人。
沈昭璃刚打算开口,话音未落,一道劲风拂过。
谢玉珩步履匆匆自沈昭璃跟前过去,一把扶起苏清溪。
清冷眸光落在沈昭璃身上时,带着些责备。
“溪儿身子不好且并非有意冒犯,臣烦请殿下看在微臣面上,饶恕溪儿。”
沈昭璃眉目彻底冷了下去,脸色难看。
她本不想闹的难堪,一让再让。
倒叫他们踩着她的脸面,来演上一出郎情妾意好戏码。
“面子?我倒不知何时本宫依国法办事,需要给丞相面子了!谢丞相还请你记住,君臣有别,莫要以为你是丞相,便可以对本宫指手画脚。”
谢玉珩冠玉般的面庞黑了几分,面色沉沉,墨色眼睛凝视着沈昭璃。
她刻意对他隐瞒自己才华之事,他已不想追究。
她倒是闹起性子来了。
“溪儿是我教养的,殿下若一定要罚,便罚我。”
谢玉珩将苏清溪拉到身后,紧紧护着,语气微冷。
沈昭璃被气笑,不由冷嗤一声。
“若依丞相所言,大靖律法何在?”
“来人!苏家小娘子藐视皇威,鞭笞三十,若有阻拦,同罪论处!”
大袖一挥,沈昭璃连一个多余的眸光都不乐意给谢玉珩。
转身重回高台,没有丝毫留恋。
谢玉珩瞧着沈昭璃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往日里,便是他眉头皱一下,沈昭璃都紧张的不行。
更不要提他若动气,沈昭璃定然放下身段,不敢再与他相争。
今日竟如此硬气?
苏清溪被护卫压住,吓得满脸是泪,眼巴巴盯着谢玉珩。
“清珪哥哥,我害怕。”
谢玉珩捏紧拳头,向来古井无波的俊脸多了几分愤怒。
几步踏上高台,朝主座上的沈双玉躬身行礼。
“请大长公主念在溪儿年幼无知,并非有意冒犯长乐公主的份上,饶她一命。”
“溪儿自幼身子弱,她经不起三十鞭笞,大长公主吃斋念佛,有仁慈之心,想来也不愿眼睁睁看着长乐殿下闹出人命来吧。”
还未坐稳的沈昭璃听着谢玉珩这番言辞,眼底寒光更胜。
她不过依法惩治苏清溪挑衅之罪,倒成了她要闹出人命?
好一个颠倒黑白,护短如斯。
沈双玉神色淡淡瞥谢玉珩一眼,瞧向沈昭璃。
“璃儿,这事你自己处置吧,本宫不插手,这园中护卫也随你调遣。”
谢玉珩面色微变,脸色紧绷的厉害。
台下苏清溪早已被吓得瘫软,清秀小脸煞白,眼泪似断线珠子般簌簌落下。
本就瘦弱的身形,在身旁侍卫的对比下,显得更加柔弱无依。
谢玉珩眼底有些心疼,黑眸锁定沈昭璃。
“请,长乐殿下开恩。”
众人见状,不由叹了口气。
“丞相大人既是开口,长乐公主定然要放过那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