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风神情木然地坐在颠簸行驶的公交车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目光呆滞,仿佛失了焦距。
他的神情犹如六月的天气,变幻无常,时而紧张得眉头紧锁,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时而又像是放下了心中的巨石,神色稍显放松。
而他的脑海之中,此刻宛如一团乱麻,各种思绪如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搅得他头疼欲裂。
海市蜃楼的出现,无疑在他原本就不平静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岂不是意味着,他长久以来眼前所看到的那些奇异幻象,并非是大脑错乱产生的虚无影像,而是在某个未知之地真实存在的场景?
这个念头一旦在他心中扎根,便如同疯长的野草,迅速蔓延开来。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车窗外,就在这一瞬间,一根粗壮无比的巨木仿若出膛的炮弹,裹挟着强大的气势,迎面朝着他迅猛撞来。
他的心头猛地一震,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变得狰狞可怖,仿佛被恶魔附身一般。
紧接着,那根巨木竟毫无阻碍地从他身体中间一穿而过,带起一阵寒意。
还没等他从这惊悚的一幕中缓过神来,一头模样怪异的野兽骤然闯入他的视野。
这头野兽生着猪头虎身,身形高大,足有三四米之高,两颗长长的獠牙从嘴角探出,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显得格外狰狞。
它的目光中充满了未被驯化的野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的一切撕成碎片。
只见它四肢用力蹬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他疯狂狂奔而来。
那扑面而来的浓烈的死亡气息,如同一双冰冷的手,紧紧扼住了吕风的咽喉,让他几乎窒息。
在极度恐惧之下,吕风下意识地想要躲闪,慌乱之中,他的头却猛地撞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车厢内骤然响起。
吕风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
他忙不迭地伸出手,紧紧捂住脸颊,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子正满脸怒容,双手捂着胸部,用仿佛要吃人般的眼神狠狠地瞪着他,嘴里还不依不饶地骂道:“没长眼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吸引了车厢内所有人的目光。
周边的乘客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对吕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让吕风如坐针毡,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只能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地向女子道歉,声音里满是愧疚与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吕风终于浑浑噩噩地下了车。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行尸走肉般在街头游荡,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长时间,期间晚饭也毫无胃口,一口未吃。
当他终于回到出租屋时,夜幕早已悄然降临,四周一片漆黑。
最近这段时间,每到夜晚,他的归途就变得异常艰难。
街道两边的店铺与那幽深的树林诡异般地重合在一起,让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原始森林之中。
四周弥漫着阴森可怖的气息,静谧得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每一寸空气里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迎面吹来的风中,他似乎真切地闻到了丛林中腐叶散发出来的刺鼻臭味,那股味道仿佛有实体一般,直往他的鼻腔里钻。
他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总感觉有一双双充满凶光的眼睛,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死死地盯着他。
那些隐藏在暗中的 “野兽”,喘息声仿佛近在耳边,粗重而急促,随时都有可能从黑暗中一跃而出,一口咬断他的脖子,然后贪婪地吞噬他的血肉。
重影所带来的影响,如同越来越沉重的枷锁,将他紧紧束缚,尤其是在精神上给他施加的巨大压力,让他几近崩溃。
吕风痛苦地使劲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甩出去,然而过度的紧张,使得他的脑袋胀痛欲裂,仿佛要炸裂开来。
一直以来,他所面临的压力如同滚雪球般,与日俱增,而那潜藏的危险,似乎也如影随形,距离他越来越近。
眼前的幻象就像一个如影随形的幽灵,无时无刻不在一点点地吞噬着他的意志,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无法自拔。
吕风感觉今天的自己格外疲惫,身心俱疲。这种疲惫不仅仅来自于身体的劳累,更源于他内心深处,一种三观和认知被彻底颠覆的冲击。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以往那些如同噩梦般缠绕着他的幻象世界,竟然以海市蜃楼的奇特形式,毫无征兆地映射在了现实之中。
难道他每天看到的那些幻象,真的并非虚幻?而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真真切切存在着的真实场景?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在他的心头反复割扯,让他痛苦不堪。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被严重的精神疾病所折磨,随着年龄的增长,病情愈发严重,若不是朱飞飞一直在他身边给予他帮助和支持,或许他早就无法承受这精神上的巨大折磨,选择了那条不归路。
身体和心理上所遭受的双重痛苦与折磨,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向他袭来,让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仿佛坠着千斤重担。
不知不觉间,他便如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然而,海市蜃楼的出现,在某种特殊的意义上,竟像是一把神奇的钥匙,帮助他解开了多年以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困惑。
那些曾经被他视为幻象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并不是他精神错乱的产物。
这一认知,让他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得到了一丝解脱,如同放下了一块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
天亮了,柔和的阳光透过敞开大门,悄悄地洒落在吕风的脸上。
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未散尽的睡意。
然而,他刚想要起身,一阵强烈的天旋地转之感猛然袭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疯狂地旋转。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从一场深度宿醉中刚刚醒来,脑袋昏昏沉沉,仿佛有一根无形的棍子在里面不停地搅动,搅得他脑内一片混沌。
在这天旋地转之中,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如同汹涌的潮水,从他的胃里翻涌而上。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从他的胃里冲出来。
吕风脸色惨白,强忍着不适,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脚步踉跄地朝着记忆中卫生间的方向冲去。
然而,在这迷迷糊糊的状态下,他仿佛迷失在了自己的出租屋内,竟然没有找到卫生间的门,反而一头冲出了屋外。
刺眼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直射而来,如同一把把利剑,让他忙不迭地闭上了眼睛。
眩晕的感觉愈发强烈,如同汹涌的波涛,将他彻底淹没。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胃,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趴在地上,开始狂吐起来。
“呕”“呕”“呕”,一声接着一声,吕风的身体随着呕吐的动作剧烈地颤抖着。
狂吐了好一阵之后,他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也稍稍减轻,脑子里这才慢慢有了一丝清醒的意识。
他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远处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在他朦胧的视线中逐渐清晰起来。
然而,这一幕却让他瞬间吓了一跳,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
他也顾不上自己正跪在地上,手脚并用地连滚带爬地往后退,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
他的心里慌乱地想着:我租的房子明明在六楼,这楼下怎么会凭空出现一片树林?
带着满心的疑惑与恐惧,吕风忙不迭地回头一看,这一看,整个人瞬间呆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完全傻掉了。
哪里还有他熟悉的出租屋的影子?在他的身后,只有一间破败不堪的石头垒成的茅草屋,那屋子简陋至极,连一扇窗户都没有。
茅草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被大风卷走。
这是哪儿?我到底在哪里?吕风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两个问题在不停地回响。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荒谬感,难道自己还在做梦?为了验证这一切,吕风顺手狠狠地扇了自己几耳光。
“啪!啪!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他的脸上瞬间火辣辣地疼了起来,那种刺痛的感觉是如此真实,不容置疑。
他尝到了嘴角有一丝咸咸的味道,竟是因为用力过猛,嘴角被扇出了血。
显然,这一切并不是梦境,而是他不得不面对的残酷现实。
“啪!”
就在这时,一块泥巴球冷不丁地砸在了吕风的头上,溅起一片尘土。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惊得吕风忙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人正站在不远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戏谑。
仔细打量这些人,他们有男有女,个头普遍在一米六七左右,身材壮实得超乎常人,即便是成年人与之相比,也显得逊色几分。
然而,从他们的面相来看,却十分稚嫩,眼神中透着孩童般的纯真与好奇,这让吕风感到十分奇怪,心中充满了疑惑。
更让他惊讶不已的是,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破旧得几乎无法蔽体,布料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补丁,甚至有些地方直接裸露着皮肤。
他们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让吕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电视里看到的非洲野人。
“哈哈,傻子疯啦,在地上爬,自己打自己,砸他!”
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小家伙,呲着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扯着稚嫩的嗓子大声喊道。
其他人听了,顿时嘻嘻哈哈地叫嚷起来,纷纷从地上捡起泥巴,搓成一个个泥巴球,朝着吕风用力砸了过去。
那一个个泥巴球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吕风扑面而来。
吕风听到这些人说话,却发现他们所说的语言,既不是他熟悉的汉语,也不是国际通用的英语,而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奇怪发音,那语调抑扬顿挫,充满了异域风情。
然而诡异的是,他竟然能够清晰地听懂他们话里所表达的意思。
他又仔细地瞅了瞅这些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人真的只是一群小孩,可为何会长得如此高大壮实?这一发现让他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泥球不断地砸在他的身上,每一下都疼得他龇牙咧嘴。
吕风顿时回过神来,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心想自己堂堂一个成年人,岂能被一群小毛孩欺负了不成?
这股怒火瞬间点燃了他的斗志,他的脾气一下子被激了起来。
他迅速弯腰,从地上抓起一个掉落在地的泥巴球,手臂高高扬起,用力朝着那群野小孩砸了过去。
那泥巴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呼呼的风声,准确无误地朝着那群小孩飞去。
那些小孩见吕风竟然敢反击,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纷纷转身,撒腿就跑。
他们边跑边喊着:“疯子打人啦,疯子打人啦!” 那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渐渐远去。
吕风像是发泄一般,将地上剩余的泥巴球一股脑儿全部砸了出去。
直到手中再也没有泥巴球,他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一阵激烈的闹腾之后,吕风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刺眼的天光。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那片树林,然后又将目光投向远方。
当他看到远方的景象时,整个人瞬间呆住了,仿佛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一座巨大无比的高山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眼帘之中,那高耸入云的山体,仿佛要冲破天际。
而山体上那个如同巨大拳印般的图形,更是让他惊得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只听他喃喃自语道:“这是幻象的世界,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
吕风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回到出租屋睡了一觉,怎么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身处这个异世界了呢?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难道是像小说中所写的那样,穿越了?
穿越到了这个他一直以来只能在幻象中看到的世界?
这个念头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却如同惊雷一般,震得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阳光越来越刺眼,如同无数根针,直直地刺向他的眼睛。
吕风忙抬起手,想要遮挡这强烈的阳光。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时,整个人再次惊呆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只粗糙无比的大手,满手都是厚厚的茧子,那茧子像是一层坚硬的铠甲,覆盖在手掌上。
粗大的手指头,如同粗壮的胡萝卜,手掌大得如同蒲扇一般。
手掌上还布满了一个个结痂的口子,有的口子刚刚愈合,还带着淡淡的粉色,有的则已经变成了黑色,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经历过的无数磨难。
吕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忙用力甩了甩手,试图确认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然而,那只大手却依旧稳稳地在他眼前晃动着,每一个细节都无比真实。
他这才惊恐地意识到,这只手竟然真的是他自己的手掌。
随后,他又慌乱地看向另一只手,同样是布满茧子,粗糙不堪。
紧接着,他又低头看向自己的两只脚,只见脚上穿着一双用不知名兽皮制成的鞋子,鞋子上满是磨损的痕迹。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触感粗糙得如同树皮一般,一道道沟壑在他的脸上纵横交错。
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竟然是一件不知用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衣服,那兽皮上还残留着一些毛发,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震惊,直接惊出了声儿,大声喊道:“操,我也是野人!”
过了好一阵,吕风才逐渐从这一连串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他发现,眼前那些曾经让他恐惧不已的幻象,此刻竟然真的消失了。
而且,他的精神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时刻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那种如影随形、无处不在的压力,也仿佛随着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感觉浑身上下无比舒畅,那种轻松愉悦的感觉,就像是高中时期连续包夜一个星期后,美美地睡了一顿饱觉之后的状态,浑身充满了力量,神清气爽,仿佛获得了新生。
然而,当他的思绪逐渐平静下来,一想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这个幻象的世界里,而且还变成了一个野人,他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又慌了起来。
他的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是自己远在故乡的父母。
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再也无法在父母身边尽孝,他的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仿佛被挖去了一块。
一种强烈的悲伤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莫名地哭了起来。
正当吕风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一把抓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一只厚实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拍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得他忙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传来一个低沉而厚实的声音。
“风,别哭了,几个小孩儿砸了几块泥巴,有那么疼吗?不能给男人丢脸。”
这声音不知是哪种语言,然而吕风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声音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砸在他的心上。
吕风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
只见这人的个头极高,比著名篮球运动员大姚还要高出不少,身体壮实得如同一只强壮的棕熊,比奥尼尔还要魁梧几分。
这大汉的出现,一下子让吕风想起了 NBA 里那些身材高大、体格强壮的篮球职业选手。
大汉身上穿着一件厚实的兽皮,那兽皮上还带着一些血迹,显然是刚刚狩猎归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脸的敦厚老实样,浓眉大眼,眼神中透着朴实与善良。
他的身高起码有两米五多,站在吕风面前,如同一个巨人。
而且他身宽体壮,壮实得像一头牛一样,尤其是胳膊和腿,粗壮得吓人,仿佛两根巨大的石柱。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吕风面前,如同伫立着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
大块头见吕风被吓得不言不语,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他伸出那只如同蒲扇般的大手,轻轻地将吕风拉了起来。
吕风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站起来后的个头竟然也不矮,眼睛平视,正好能看到大汉的下巴。
他在心中暗自估算,这身体的主人,起码也得有一米九以上啊。
大块头却一把搂住吕风的肩膀,那有力的臂膀仿佛一座温暖的港湾,给吕风带来了一丝安全感。
他带着吕风,迈着沉稳的步伐往前走,边走边说道:“风,我带你去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