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世她选举才子,是为了容淮舟选,她看着长大的儿子,他的脾性她了解。
她为其培养一些脾性温和忠臣的良臣,这些良臣有才华,也将自身本职的事做好,也是容淮舟能拿捏好的人。
却忘了治理好一个国家,这些良臣身上少了匪气,遇到强势外敌侵入,一味的求和,只会让贼人更欺负。
偏偏容淮舟是个耳根子软,听风就是雨。
她回想前世,发现自己起心动念第一步就错了,而且一错再错。
为了这帮白眼狼,她造孽太多。
能重来一次,她减少自己曾经犯下的错。
“太后娘娘,这是这届状元,榜晚,探花,进士前一百名的名单请过目。”
沈锦书朝名单上第一个望去,楚言。
这名字有些熟悉。
身边曲公公照着名单上念:“楚言,李仁杰,虞子安。”
被念到名字的人从屏风外往里走进来,跪在太后面前行礼。
“都起来。”
沈锦书看清状元郎的模样,模样俊俏,双眉入鬓,着一身干净青袍,站在几人中显得鹤立鸡群的楚言。
他是这一届从寒门考上的状元郎,也是寒门中的翘楚。
脑海中关于楚言的记忆一闪而过,一时是中老年的楚言,一时是年轻的楚言。
此人,前世她大力扶持,却与皇帝狼狈为奸一步步侵蚀她的权利。
还记得前世不知是从哪传来的谣言,说她爱慕楚言男色,日日将楚言扣留在坤宁宫,楚言夫人受不得丈夫冷落,跳河以死明志。
她记得楚言在宫中留宿是编修文稿,何曾扣留在坤宁宫过夜?
更可笑的是,她恶毒的名声又添了一个艳后,霸占别人丈夫,使计谋害死原配夫人。
她沈锦书要找男人,又怎么看得上有夫人的男子?
她还不至于饿成这样。
她有权有钱,只要她想,什么样的美男没有?
后来才明白,楚言夫人并未死,而她霸占有妇之夫艳后的名声是洗不掉。
原本,她对这些只是一笑而过,不计较。
名声这个东西,就越传越离谱,着实给她恶心到比吞了一只苍蝇还恶心。
沈锦书轻轻挑起杯盖,问道:“如若国库空虚,你们如何治理?”
“回太后,臣以为提高苛捐杂税能够让国库充盈。”榜眼李仁杰躬身回应。
探花虞子安则回道:“回太后,臣以为多让富商收杂税。”
“回太后,臣有一计策,改稻为桑,桑蚕能够高价卖给邻国,能够补充国库空虚。”楚言对自己这法子很有信心。
前世,他就是用这一法子让皇帝高看,一跃从翰林院跳到史部,有了上朝的资格。
并且还受到太后的器重,他前世的政途一路顺风,如若不是那个无知的女人阻碍他的前程。
他后面又怎么会失势。
太后她依旧前世更稳重,更娇艳,这样聪慧的女子谁不为她着迷,只是太后聪慧是聪慧,但是她却对皇帝极好。
这一世,他将很多事提前,也知道太后坚强的外表下有一颗不容人的心。
他断了与那个阻碍自己女人的联系,身家清白来到她身边。
他目光痴痴落到太后的身上。
沈锦书感受到楚言一双黏腻恶心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觉得很恶心。
听完他刚刚所说的,改稻种桑,胸口剧烈起伏。
握紧手中帕子的手在颤抖着,前世,容淮舟在江南一片肥沃的土地,便采用了改稻种桑,动用军队将农民刚种好的稻苗踩死。
农民不愿意,那些大臣便将六个镇的水库一同泄了水库口子,水流冲到下流的位置,将稻田淹死。
种桑需要三年才能见到收成,仅一年,这期间农民叫苦连天。
种桑第一年,江南那片发大水淹死。
到了后来,顺安县那位出手修理钱塘江交叉三口位置,将一半洪水分流,给容国那片子孙后代守护百年安定。
种桑能填国库空虚只填一小部分,但大多数都入了那些贪官手中。
往事的一幕幕闪过眼前,沈锦书才发现,那个被上京城,世家谩骂的男人,为了容国都做了什么。
胸口起伏,沈锦书目光落在楚言右手小指,这是后来,楚言小指受伤后,他有一直摩挲小指的习惯。
刚刚楚言将一年后才跟容淮舟提议改稻种桑一事说出来,那是不是说明楚言他也重生了。
她沈锦书都能重生,楚言重生也不出奇。
意识到这点,沈锦书稳住心神,她重生回来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你们还是没修炼到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加重苛捐杂税,将手伸到富商手中都不是办法。”
“楚言,改稻种桑会毁了国之根本,此举起心不正,毁了百姓的粮,便是毁了百姓的命。”沈锦书原本想从这届状元探花培养一些势力,这些人脑子想的东西只是表面。
“都去翰林院,授予修撰。除了读书,多用脑子想想怎么利国利民一事。”
“是,太后。”
沈锦书觉得有些乏,便让这几个人撤了,同样的问题抛到那人手里,他的回复应该不同。
楚言这人重生了,明知改稻种桑会带来祸害,他依旧用此法,她以前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是纯臣?
功利心重,利用她的信用给皇帝当走狗,偏她明面上还不能治他。
“走吧!本宫出去散散心,你让这些才子作一首诗,本宫选出甲等有赏。”
“是,太后。”
文相礼站一旁:“哥,你说,太后刚刚叫状元进阁楼是做什么?榜下捉婿?给公主挑驸马。”
“没选上楚言,所以他耷拉着一张脸,跟去哭坟似的。有点志气不行吗?没看上也不至于哭丧着脸,年纪轻轻什么不学,学旁人吃软饭不是。”陈怀安嘴贱接过话,嗤笑一声。
“哈哈哈,还得是哥说的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状元想吃软饭没吃成,我心里头高兴乐呵呢!”文相礼笑的贼贱。
“你赶紧去写首诗。”
“哥,我真不会,就我那点水平作诗也是给人当笑料。”
“我来念,你来写。”
“行!”
“落花摇曳随风起,暗香浮动月楼西。相思染尽云成鬓,雁书千里道君惜。”陈怀安念完,往桌面上一坨字看了一眼,跟狗爬式似的。
多看一眼,都觉得能污了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