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知槿垂眸,轻轻扶起她,神色依旧淡然:“嬷嬷,不提从前的事了。”
对于洛知槿来说,那些所谓的恩怨纠葛,和她并没什么关联。她不是原身,不会将顾元彻的所作所为放在心上,更不愿提及过去的这些琐事。
万嬷嬷见她如此,擦了擦眼泪,急忙点头:“是,小姐,奴婢知道不该再提从前的事。如今您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奴婢已经派人去叫孙少爷和孙小姐们了,白天他们或许有事耽搁了,晚上一定会来主院和夫人团聚的。”
洛知槿抬眼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淡地“嗯”了一声。
原身的子女来与不来,都无所谓,对于洛知槿来说,不过是陌生人。
若他们念及原身这个亲生母亲,心底愿意照拂原主几分,日后,她也不会薄待他们。
若是对原主这个亲生母亲的回归,连看一眼都不愿意,这些孩子不认也罢。
想到原主被关十年,三个子女从未有人探望过。
洛知槿对于他们的出现已经有了预料。
果然,天色渐暗,饭菜已经摆满了桌,散发出的香气逐渐消散在空气中,变得有些冷清。
主院内依旧没有任何人来探望。万嬷嬷焦急地在屋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门外,眼神里满是焦虑和期待。
她害怕小姐会因此伤心,怕她再度体会到这些年的孤苦。
“小姐,或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孙少爷和孙小姐们可能会晚些到,不如再等等……”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祈求。
洛知槿放下茶盏,目光平静得仿佛能看穿一切:“饭菜已经凉了,再等也无意义。用餐吧,不必再等了。”
她的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万嬷嬷还想劝说几句,但见洛知槿已经决定,只得默默收拾情绪,忍住眼中的泪水,点了点头:“是,小姐。”
饭后,洛知槿站在窗前,夜风微凉,她望着窗外渐渐黯淡的天空,心中无波无澜。
万嬷嬷在一旁焦急难耐,她心中却是无感。
不来甚好,这些孩子不过是曾经的骆知槿留下的牵挂,与她这个到来的灵魂毫无关联。
“小姐,不然奴婢再去催催?”万嬷嬷见洛知槿没有动静,又忍不住出声问道。
洛知槿轻轻摇头,声音依旧平静:“不必了,既然不来,便随他们去吧。以后的事情随缘便可,不必勉强。”
万嬷嬷默默点头,心中满是惋惜与无奈,然而,她却不敢再多言,只能顺从地退下。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洛知槿抬头望向遥远的天空。
侯府的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个短暂的落脚点。她并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太久,更不会为那些无谓的争斗耗费精力。
她如今,只希望尽快和顾元彻和离。
从侯府解脱后,她还有自己要找的人和要办的事。
当年她虽然和陆淮等人一起拿下中原腹地,可并未完成真正的一统天下,也不知十年过去了,陆淮究竟做的怎样了。
洛知槿沉思间,忽然见万嬷嬷带着一脸喜意匆匆走进来。
“夫人,侯爷来了。您刚回府第一日,侯爷就急着来探望您了。”万嬷嬷的声音满是欣喜。
洛知槿神色微微一凝,手中的茶杯停顿了一瞬。
她对顾元彻没有半分好感,对于他的到来,自然只有感到烦闷。
万嬷嬷没有注意到洛知槿的神色,兀自高兴。
夫人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一朝放出来,就算入住了主院,只怕府里的下人也未必将她当回事。
若是侯爷对夫人看重,府里自然不敢怠慢。
在洛知槿不耐之际,顾元彻的身影便已出现在主院门前。
白日,他身穿一身宝蓝袍子,已是彰显贵气。
此时,他已换了着装,着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衣料轻盈柔软。
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仿佛一缕清风。
他的身形挺拔修长,眉眼温润如玉,透着几分书生般的雅致。
那月白色的长袍与他的气质相得益彰,衣袖上点缀着精致的银线刺绣,微光中隐隐闪烁。
当他步入堂内,清俊的面庞上虽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然而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透着复杂的情感,既有抑制不住的柔情,又夹杂着难以言表的忐忑。
他站在洛知槿面前,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却因她的淡漠,卡在喉中难以启齿。
“知槿。”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里满是柔情,仿佛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思念,更像是透着这份眉眼看另外的人。
他此时的模样,既是那位掌握权势的侯爷,又仿佛只是一个怀旧的旧情人,眉眼间透出几分温柔与脆弱,显得格外文雅动人。
若是换做任何一人,看见如此深情的俊美男子,都会心生涟漪。
可洛知槿微抬眼,就这样淡漠地看着他。
她不是原身,没有和顾元彻的感情经历,对她来说,他就是一个陌生人。
而且,洛知槿不打算掩藏自己的情绪,她没兴趣和顾元彻虚情假意,甚至还想早点离开此地。
宁远侯望着她那张恬淡从容的面庞,眼眶微微泛热。十年的岁月似乎未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让她的气质愈加深邃。
他知道,骆氏如今是戴罪之身,今日她回府也毫无悔意,他本不该来探望。
然而,心中的悸动却让他无法克制自己。即便明知此举会让妍然心生不满,他还是无法抑制那份久埋心底的执念。
“你不该来。”洛知槿淡淡开口,声音如清泉般冷冽,却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疏离。
顾元彻心中一颤,站在她面前,竟有几分无所适从。
她的冷淡,出乎他的预料,十年前,他们二人是那么相爱。
顾元彻只觉喉间的言语如鲠在喉,他一向果断决绝,如今却在她面前感到无从开口。
“知槿,这些年……本侯一直记挂着你。”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情感。自她被囚禁的那一刻起,他心里便再没有放下过这个女人。即使如今她回来了,甚至无悔意,他心中的旧情依然未曾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