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萧砚睢还记得母后让他找些证据为户部侍郎莫须有的罪名洗脱冤屈。
既然洗脱罪名,这事自然会与他牵扯上关系。
而户部侍郎苏顾自此在朝堂之上便也成了他的势力。
这是必然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此刻月雅阁下的苏卿栀似乎注意到有一道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顺着视线看过去,神色不由一顿,直直对上漆黑幽深的眸子。
男人骨相和皮相都几乎完美,眉眼之间难掩矜贵霜冷,并非让人觉得端着是一张让人赏心悦目的面容,直让人感觉害怕。
苏卿栀只觉得与梦魇之中的人有几分相似。
慌乱似洪水猛兽一般涌出来,让苏卿栀难以控制,心口像是压了重物一般。
苏卿栀到底没有控制好自己,眼底的一丝慌乱到底被萧砚睢察觉到了。
萧砚睢神色闪过几分深沉,晦暗不明。
“殿下若是对她感兴趣,微臣可以促成此事。”
此等美人,陈舟觉得连着一直清心寡欲的太子殿下难免不会不喜欢的。
不过这种喜欢想必也不过是一种新鲜感而已。
就似方才太子殿下的眼神就从未在苏卿栀的身上挪开过。
陈舟自是认为自己的直觉还是不错的。
萧砚睢以一种睥睨的姿态侧脸看了一眼正在向他阿谀奉承的陈舟,语气不咸不淡,
“那你应当如何做呢?”
陈舟见萧砚睢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立马说出来自己内心所想,
“今晚之时,殿下在东宫等着就是。”
萧砚睢不由地冷哼了一声,眼底仿佛淬了毒,冷若冰霜,伸出手掌,蓦地攥紧了陈舟的脖颈。
陈舟面对如此变故,根本来不及挣脱,因呼吸不过来,面色有一种骇人的涨红,勉强从喉咙处溢出几个字,
“殿下这是何故?”
萧砚睢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恣睢独断的狠厉,眸色难掩杀意,
“协助三皇子叛乱刺杀孤之人的主使人便是你,你说孤可说的对?你若是不将自己知晓的说了,你活不过今晚的。”
陈舟的眼神从震惊转为惶恐,他在这京城当中一向将自己的行踪掩饰得很好,除了身边得力之人,根本无人知晓他的具体身份。
三皇子叛乱失败,几乎所有相关联之人都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而他见着事情败露,转而将所有牵涉之物全部销毁个干净。
本是要逃离这京城,可奈何这城门搜查严格,几乎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这种来路不明之人更是会被彻查。
为了能够离开这京城,陈舟便决定铤而走险。
希望能够得到太子的信任,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却未曾想萧砚睢是专门在等候他自投罗网。
萧砚睢见着陈舟没有一丝要松口的意思,手掌的力度倏然一变,陈舟不再挣扎,
地板上传来沉闷的声音,倒下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而此刻月雅阁二楼中。
宋泽身穿青色锦衣,容色儒雅俊秀,端坐于案桌前,正提起砚笔在信笺上落下几个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直至听到愈近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才抬眼,便见莲步微移过来的苏卿栀。
宋泽嘴角噙着一丝笑容,连忙起身,走至苏卿栀的身前,唤了一声“栀栀”
苏卿栀的眸子很淡,声线很是平稳道:
“不知宋泽哥哥为何约我来此?”
宋泽见苏卿栀很是疏离自己,强按下不安心,开口说道:
“我给栀栀那些信,想必栀栀也看过了,你父亲会相安无事的。栀栀也不用太过担忧。”
话至此,宋泽的语气顿了顿,眸子闪过一丝坚定,
“我向父亲早已说明我有心悦的女子,想娶她为妻,不知栀栀可愿成为我妻,白首共老。
此后荣辱与共,我绝对不会让栀栀受半点委屈的。”
许多事情,宋泽也想过自己要好好帮予苏卿栀,可管的事情多了,未免会让苏卿栀觉得有些唐突。
他们自幼时便相识,青梅竹马的情分……
可下一秒,便听见苏卿栀说道:
“我要离开京城了,我不愿父亲再因这皇宫之事受累。
我们自幼相识,一起长大,你对我贴心照顾,我对你而言就只有兄妹之情而已。宋泽哥哥,我没有别的想法。”
宋泽并未因着苏卿栀所说的话而产生退缩,反而早已计划好:
“你若是想离开这京城,我也可以赴任这京城之外的职务,宋泽此生绝对不会纳外的,栀栀有任何顾虑,我都有办法解决的。”
话音刚落,空气陷入寂静当中。
宋泽从袖管之中拿出月中桂兔发簪,放入苏卿栀的手心之中。
“我知道栀栀并不会那般快就离开京城的,十日之后,若栀栀将它归还给我,我不会勉强的。”
苏卿栀将视线落在手上的簪子上,宋泽对她而言的确是一个适婚的人选,也仅仅是适合而已,这种情也只停留于兄妹之情。
苏卿栀便也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只是点头应道:
“好”
………
坤宁宫之中。
何皇后动作不急不缓拿起金剪修剪着花盆里的葳蕤枝叶,眸色明暗不一。
“娘娘,这便是户部侍郎苏氏之女苏卿栀的画像。”
何皇后顿了顿手中的动作,神色带着倨冷疏懒,侧脸瞥过李嬷嬷展开之画像,嘴角勾勒起一丝弧度,
“的确是这世间少有之绝世。前几日进宫,称自己偶感风寒,便遮住容颜,倒是有几分心思的。
太子如今也弱冠了,本宫殚心竭虑为他挑选侍妾,个个都冷落,当摆设似的!
这些侍妾也没个本领。也是不知何时才能够绵延子嗣。这纳娶太子妃之事,太子更是不愿意。
这太子的心思,本宫最是清楚,太子的眼光不过是高了些。这苏卿栀不论哪一处,都符合本宫心意,便让她以良娣的身份伺候在太子的身边。”
李嬷嬷眼眸微转,闪过一丝顾虑,
“奴婢瞧那姑娘也没这等心思,即使入了这东宫,恐怕也难以达成娘娘的意思。”
“成了这太子的良娣也是她的福分,荣华富贵,本宫想她是一个通透之人,会明白这道理的。进入这东宫的女子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会成一个样的。”
何皇后待在这冰冷的皇宫也有那么多年了,自是看清楚了这帝王哪里有那么多的真心,多的不过权衡利益。
这女人经过这皇宫的摧毁,纵使再纯洁,经过岁月的磨砺,剩下的不过利益算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