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逻队的一行人很快离开了，苏薇薇临走前向顾悦拼命地晃了晃手里的通讯玉简，示意顾悦之后回去细聊。
顾悦点点头，看着六人离去后，转身走到斗笠大叔的小摊前。
相比四周湿哒哒的还在滴水的摊位，这座小摊依旧干爽，甚至连物品都丝毫没有移动位置，就像是时空定格。
顾悦扫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她一边冲低着头的斗笠大叔道，一边伸手去拿那枚碎片：“老板，我东西就拿走了，灵石多少啊，我给你……”
顾悦话音未落，手心忽然一凉，她眼底闪过一丝暗芒，视线划过挡在自己手前的那根青铜色雕花长棍，收回手，平静道：“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斗笠大叔扭过头去，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我本人很不喜欢法修。”
“所以这枚碎片，不能卖给你。”
顾悦愣了一下，顿时就反应过来这个老板估计是刚刚听到了他们谈话。
但他真的只是针对法修吗？
灵石交易市场一天人流往来少说也有上万人，相比于形体魁梧的体修，带着老婆的剑修，以及身上常年弥漫着药材味道的丹修，她可不相信对方能一眼看出来谁是法修，谁不是法修。
要是他真能一眼看出来，最开始顾悦来买东西的时候就被赶走了。
而且如果他是真的讨厌法修，也大可以在摊前立一块木板，提前告知别人，四洲修真界修士别的不多，傲气可是实打实的，上面要是写了不欢迎法修，法修是绝对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再不济，买东西之前问一句，提一嘴，一般说道这种份上，就算是不愿意透露自己身份的法修也不会再买。
既然如此，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她迟疑地点了点小摊上的油纸布：“你讨厌我师尊？”
“谁讨厌封芜那个混蛋了！”斗笠大叔咬牙切齿，霍然抬头。
但下一刻，他就看见小姑娘冲他摊手微笑，弯成月牙的杏眼里是藏不住狡黠。
果然是那个老狐狸带出来的小狐狸，天生就是来克他的。
斗笠大叔胸中一阵气闷，抓起小摊上的碎片就朝小姑娘扔去。
“小狐狸！拿着东西赶紧走！”
“那这钱……”
“滚！”
“好嘞，谢谢老板！”
顾悦见好就收，拿着东西转身就跑，动作之快，似乎生怕老板反悔。
此刻乌云散尽，明亮的天光如瀑布般从洁白的云端倾泻而下，落在蹦蹦跳跳的少女肩头，将她本就纤长的影子拉得更长，流淌出一地岁月静好。
“对了，别和那个混蛋说你见过我！”看着顾悦远去的背影，老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扯着嗓子大喊。
少女回过头，裙摆飞扬，笑容明媚，黑亮的眸子灿若星辰。
“知道了！”她摆摆手，大声回应。
斗笠大叔凝望许久，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少女的影子，良久，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
封芜的这个弟子，还挺有意思的。
出了这样一档子事，系统又还没回来，顾悦怕再遇到其他主线人物，也没了去吃饭的心情。
她心中暗自决定，在升仙大会开始前，都不会再下山半步！
天大地大，任务最大。
于理而言，她可是从没失手过的金牌任务者，要是因为一些小事翻车，那可真是太丢脸，于情来讲，那就是因为个人原因而导致的任务失败是会扣钱的！
作为小半个财迷，顾悦表示，要锁就锁她的命，不要锁她奖金的命啊喂！
于是顾悦早早地原路打道回府。
碧落峰上的弟子见到她，都纷纷好奇道：“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师姐今天居然回来这么早？”
“小师姐今天又吃到毒蘑菇了吧？”
“小师姐，融雪峰的苏方师兄来过了，他说有事找你商量。”
“小师姐好。”
顾悦也秉持着团结同门的友好态度一一回应：“社会上的事情少打听。”
“都说了，不是毒蘑菇，不是毒蘑菇，只是没炒熟没炒熟！”
回应到最后一个时，她的眼前微微一亮。
“半雨师弟，今天也来听讲啊？”
江半雨是个眉目清俊，却有些过于消瘦的少年，他的眼睛很漂亮，但总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上去灰扑扑，不大起眼。
听见顾悦问他，半雨的眼底闪过一丝受宠若惊，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一个亲传弟子，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
“小，小师姐好，对，我今天也来听课。”
顾悦摆摆手：“害，不用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夺旗战，你有没有兴趣带着剑峰往前冲一冲？”
剑修虽然战斗力极强，但约莫是性格因素，他们比较喜欢单打独斗，每年夺旗战的排名也不算很高，多时间都在中下游徘徊。
半雨心下微惊，几乎是下意识地推辞：“我，我不行的。我既不是长老弟子，又不是……”
“别急着拒绝啊，师弟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顾悦真诚地看着半雨，眼中的诚恳让后者有一瞬间的动容，他下意识开口：“为，为什么？”
“你和那些剑修可不一样，你不仅心思细腻，还能说会道，能很快和周围的人打成一团，而且还很有责任心。”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还背着一个受伤的剑峰弟子去含灵峰看病嘛！”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半雨师弟你为人是很不错的。”
半雨的眼底闪过一抹阴翳，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低声道：“小师姐，真的是这样觉得的？”
“当然！”顾悦拍拍他的胳膊，肯定道，“我知师弟或许因为修为不够高而有些担忧，但我辈修士，修行一途绝不只局限在修为之上。”
“修行修心，修心修行。”
“品行性格也是十分关键的一环。”
“我私认为半雨师弟，人品高洁，半面玲珑。”
“当属，剑峰少有。”
半雨真切地笑了起来，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阳光下的露珠，溢彩流光。
这是第一次他听到如此高的评价，半雨心头滚烫，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小师姐，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