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笑着进门,鹅蛋脸上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一进门便给希瑶行礼。
“月影姐姐,你回来啦!”星河看到月影亦是十分高兴。
“小姐的大恩奴婢没齿难忘,奴婢给娘带去了小姐给的药,娘吃了以后大好,眼瞧着精神了不少。”月影跪下磕头谢恩,心中对希瑶也是真心感激。
月影虽是家生子,但老子娘都在庄子里做事,既伺候了小姐,论理她也是不能再随意回家的。
可小姐仁慈,听到她娘病重的消息,不仅放了她三天假,亦给她带了一只价值百金的老参。
连大夫都说,若没有这参,怕她娘回天乏术。
希瑶叫星河扶起月影笑道:“你娘好了就好,你也就可以安心了。”
月影谢了恩,又去换了身衣服,便赶紧过来伺候希瑶。
月影进门的时候,便见希瑶斜斜倚在贵妃榻上,眼神飘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三日未见,细心如月影,便觉出希瑶与往日有些不同:
女子的容颜明艳若仙,
这颜色,配上原本骄阳如火的性子才是寻常,
可她偏就突然沉静了下来,反倒叫极致的矛盾全都汇集在一人身上,竟又为窗前的人儿笼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
这般颜色,一时间,就连身为女子的月影都忍不住看呆了去。
回过神,月影轻叹:
这样的小姐,阖该被人宠爱才是,可她就是觉得,小姐喜爱的那位江公子却并非这种人。
虽他笑得如沐春风,却莫名叫她总觉得有种距离感。
想到江知衍,月影又想起自家小姐之前让她提醒她的事,虽心中轻叹,还是开口道:
“小姐,您之前让奴婢打听的事情奴婢已经打听到了。明日长公主的生辰宴,江公子也会出席。”
“可小姐,您毕竟还与成国公府有婚约,怕是楚小将军也会去那生辰宴,奴婢担心……”
月影再说什么,希瑶已然听不到了,她满脑子都是“生辰宴”三个字。
“你说什么?什么生辰宴?”
“长公主的生辰宴呀,一旬前,长公主就给小姐下了帖子,小姐可是不记得了?”
经月影提醒,希瑶才想起来这事:
长公主乃今上长姐,当年天子登基,地位并不稳固,长公主便为了今上嫁予虽大她许多,却手握兵马、重权在握的武定公为妻。
十年前,武定公旧疾复发,猝然离世,
不久后,两人唯一的儿子也早早夭折。
圣上心疼长姐孀居孤寂,便于每年长公主生辰这日,为长公主举办一个盛大的生辰宴。
届时,满堂尽是皇室宗亲、王公贵胄,可谓亨嘉之会、高朋如云。
但上一世的长公主宴会,希瑶却是因着父亲被陛下申斥未曾参加。
当时,整个忠毅侯府闭门谢客,希瑶却未有多为侯府的前途命运担心,反倒是为少了一个和江知衍见面的机会难过不已。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之极。
见希瑶沉默,月影也不多话,只默默在旁等着。
许久,才听希瑶道:“我记得我有条明红的流彩暗花云锦裙,你去帮我找出来,明日就穿那件。”
“明红色?”月影不禁有些吃惊,自从小姐喜欢江公子后,因着江公子的喜好,日常都穿的素雅了不少。那条明红的裙子她记得清楚,只上身试过一次,可从未在外人面前穿过。
希瑶没有理会月影心中的讶然,今日,她本来只想着自家父亲入朝觐见的事,心中有些忐忑,有些细节却是忽略了。
经月影这一提醒,她倒是又想起件事来:
上一世,为了长公主的宴会,希瑶曾在自家铺子定了套缂丝金玉红宝石头面。原是因为工期紧张,便说好了今日才派人送来。
索性她今日也无事,倒是正好去一趟将那头面取回来,也好找一找自己记忆中的那件首饰……
……
露华阁前,
希瑶仰头望着头顶那仙露明珠的三个大字,心中不由有些感伤。
“玉碗冰寒滴露华,粉融香雪透轻纱。”
这间露华阁,是京都最大的首饰铺子,亦是去年母亲送予她的生辰礼。单这份礼物,不知羡煞了多少京城的女娘。
可惜后来,成亲后,她为了江知衍的仕途,转手便将这个铺子送了出去,如今再见,恍如隔世。
希瑶刚准备进去,却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怎么就拿出来这些庸脂俗粉?赶紧的,快把你们家最好的首饰都拿出来!”
掌柜陪着笑,声音谦卑又恭敬:“这位姑娘,不是我们不拿出来,只是那些首饰都是各个小姐定下的,小的实在是不好擅专!”
“你这老小儿,莫不是狗眼看人低,以为我家小姐付不起银子不成?”听到掌柜的话,那尖利的女声更高亢了几分。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家小姐可是明远伯家的掌珠,便是你们小姐来了都要上赶着巴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希瑶听着房内几人对话,面色不由沉了几分:
“我倒是不知,我露华阁进了个什么稀罕东西,竟是要让我上赶着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