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芊墨在病房休养了一整天,吃吃睡睡,体力基本恢复了。
到了晚上,她反而睡不着。
这家医院十分高级,她所在的病房更像五星级酒店似的,不仅自带卫浴和小客厅,还有声控灯。
她躺在床上,一点困意都没有,闲得无聊,拍手掌玩灯。
灯光忽闪忽灭。
她拍手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
依稀间,仿佛还夹杂了其他什么古怪的声音……
苏芊墨吓得寒毛竖起来。
“不会吧……”
难道医院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仔细听听,倒像是有人在压抑的低声咆哮?
苏芊墨掀开被子,下床,小心翼翼的开门出去。
“苏小姐,请回房休息。”
她还没走到隔壁,就被守在外面的白衣小护士给挡了回来。
“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呢?”苏芊墨好奇的探头。
诶?
隔壁门口守着的,不就是那个人高马大面无表情的保镖阿鹰吗?
难道……隔壁病房住的是霍景锐?
虽说他假装瘫痪坐轮椅,住在医院是正常的,但为什么会传出可怕的吼声?
“我去隔壁看看。”她轻轻一把推开小护士,一溜烟跑过去。
“哎!苏小姐,你不能过去……”小护士拦都来不及。
苏芊墨跑到保镖阿鹰面前,嘿嘿一笑:“霍景锐在里面吗?我能进去吗?”
阿鹰语气无波:“不能。”
他长得又高又壮,挡住苏芊墨的全部视线,她就算跳起来,也摸不到门,更别提闯进去了。
“霍景锐怎么了?”她穷追不舍的问。
里面明明有奇怪的声响!
“请回。”阿鹰毫不通融,张臂挡开她。
苏芊墨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一点也不像是霍景锐的作风!
是不是那支注射枪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他真的被陆泽曜暗算了?
越想越乱,她索性大声叫喊:“霍景锐——你是不是在里面?你到底怎么了?让我进去看看!”
病房内的动静似乎停止了。
安静了片刻。
良久,里面传来霍景锐沙哑的嗓音:“让她进来。”
阿鹰这才放行。
苏芊墨小心的推门进去,里面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她一边摸着墙壁,一边往里走:“霍景锐?你在哪?你还好吗?”
黑暗寂静中,低哑的男声响起:“你烧退了?”
“嗯!我已经好了!”苏芊墨忽然想起来,这里病房的灯应该都能声控,赶紧用力拍了下掌。
头顶上的灯光缓缓亮起。
照亮坐靠在床头的男人。
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依旧俊美,脸色微微苍白,越发显得深邃黑眸犹如点漆,深潭般叫人看不到底。
“你……”苏芊墨慢慢走过去,心中充满疑虑。
她今早发烧昏睡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外婆顺利被救回,是不是并非陆泽曜放人那么简单?
“别瞎猜了。”霍景锐坐着不动,淡淡道,“今早我放出我紧急入院的消息,又故意放松戒备,让‘他们’的人来证实我是真的染毒瘫痪,然后顺着线索找到你外婆。”
苏芊墨点点头,她原本猜想的也是这样。
只不过……
“我刚刚在隔壁病房的时候,听到你这边有人在吼叫。”她走到床边,凝眸端详他,“是你在叫?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抬起手,想去摸一下他的脸。
霍景锐避过:“不弄点乔装,怎么骗过那些人?”
“真的吗?那你躲我干什么?”苏芊墨并不傻,他的态度这么反常,她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那她真是瞎了!
她突然一个跳跃,整个人扑上床!
霍景锐闪避不及,被她抱个正着。
“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他索性张开怀抱,任由她抱,“竟敢主动来吃我豆腐。”
苏芊墨顾不上斗嘴反击,她一抱到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冷!
他浑身冷得像冰块一样!
简直不像正常人了!
“你、你怎么回事?”她仍抱着他,没松开,却被他的低体温冻得有点发颤。
“还不松手?想被我反吃豆腐?”霍景锐故意往她胸口袭去。
她本能的一缩,跳下床去。
“你该不会拿那支注射枪给自己射了一枪吧?”她不可思议的问。
“这种傻事,只有某个笨蛋才会做。”霍景锐挑眉睨她,把来龙去脉简单的告诉她。
既然瞒不住,就让她知道吧,免得这个傻女孩一味的瞎猜瞎想。
“那你除了觉得冷,还有别的不舒服的感觉吗?”苏芊墨有些担心,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她之前明明听到他痛苦的嘶吼。
“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除了体温低,还有一种冰针刺骨的感觉,比疼痛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仿佛身体里有一根细细的冰针在游走,无法控制下一秒将是哪个部位痛苦。
他现在暂时还能抑制住自己,没有必要让她知道太多。
“我帮你开空调暖气好不好?”苏芊墨想想又道,“我还是去给你多拿两层被子吧。”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别去,没有用。”
深入血液骨髓的冰冷,没有任何法子能够缓解。
霍景锐的脸色隐隐又白了些,他暗暗咬牙,仍若无其事的开口:“你回去你那边睡,我白天就不会这么低温。”
苏芊墨踌躇了一小会儿,忽然蹭掉拖鞋,爬到他的床上去。
“我给你取取暖。”她挨着他躺下,拉被子盖好,因为有点害羞而声音小小的,“你不许乱来。”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也许是出于感激,也许是出于愧疚,她也分不清。
她只知道,她不想眼睁睁看着他受苦,她想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夏夜本该闷热,他的被窝里却凉丝丝的。
苏芊墨没觉得难受,她几乎等于挨着一个人肉冷气机,在夏天还是挺幸福的事。
但霍景锐却很痛苦。
他身体冰冷,欲望却火热。
“苏芊墨,你是真的来帮我,还是存心来折磨我?”他咬着牙,连名带姓叫她,却别有一股灼热的意味。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浅蓝色病服,因她侧躺着,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春光。
叫人忍不住想伸手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