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溪早上五点半就起来了,这个点好多人都还在睡觉。
只是她刚坐起来拿旁边的衣服准备穿,人就被压着肩头重新躺到了床上。
林溪没想到自己轻手轻脚的也能惊动薛凌风。
“我吵醒你了?”她一脸抱歉,语气轻又软。
薛凌风把她按下说:“起这么早做什么,多睡一会。”
“我起来做早饭。”嫁人之前林溪的母亲特意叮嘱她结婚第一天,起来早一点把薛家人一家子的早饭做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别睡过头,成了薛家最懒惰的媳妇,别让别人说她林家没教好闺女。
“用不着你做饭,何况你什么都不熟悉,想做也不是现在。”薛凌风让她再睡一会。
“我不困了。”林溪打算再起来,只是脑袋刚抬起来一点,又被薛凌风给按下去了。
“早饭是我爸做的,一会我爸起来了,你俩在一个灶火做饭,你不尴尬,他都要不自在了。”
林溪一听,那的确挺不自在的,她说:“我早点起来,趁着公公没醒,我把早饭做好不就好了?”
“你可真是个小聪明。”薛凌风语气无奈。
林溪生怕被公公婆婆发现自己还在床上睡觉,怕被人传闲话说她不懂事不勤快,侧过身子,语气央求地对薛凌风说:“你就让我起来做饭吧,平时在家也是我负责做饭,我做饭还挺好吃的。”
薛凌风盯着这样看着他的林溪,慢慢松开手,看着她拿衣服穿,自己也拿衣服穿到身上说:“我看你不是只负责做饭,还负责养猪喂鸡放羊吧?”
林溪一脸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不过我家没猪,有羊和鸡。”她套上裤子,站在床边,身上穿着花背心,可能因为背心小了,露出一截曼妙纤细的腰肢,随后披上上衣开始扣扣子。
薛凌风瞥一眼自己这傻乎乎的小媳妇,认命地起来,跟着穿好衣服的林溪一道往外走。
林溪扭头一看,语气疑惑,“你怎么也起来了?”
薛凌风面不改色地越过她说:“我去锻炼一下。”
理由正当,林溪没有多想。
当兵的好像都起得很早。
她动作很轻地洗漱后来到灶房,找了半天没找到煤油灯。
其实这个时候村里许多人家里已经通电,但通电和用电是两回事,她家也通电,但家里不舍得用电,能用煤油灯就用煤油灯,尤其是夏天,天亮的早,在不那么明亮的时候,能不开电灯就不开。
薛凌风出现在灶房门口,伸手按了开关,灯光大亮。
林溪此时已经坐在灶台旁边找易点燃的柴,下意识说:“不用开灯,我看得见,别浪费电。”
薛凌风直接地说:“又不用你交电费,这屋里黑灯瞎火的,你看得清才有鬼,用吧,不然把眼睛累坏了,到时候可比交电费麻烦多了,人永远比这些身外之物精贵,你要珍惜自己。”
林溪听得一愣一愣,她心里觉得薛凌风说的有道理,可面上又习惯了不使用家里的电,可这里是薛家,她无权决定这些,于是拿着晒干的玉米杆,拔下来上面的玉米叶,打开火柴点燃扔到锅底,再把玉米杆掰断扔进去,最后是一些比较硬的柴,没一会就把锅烧热了。
林溪起身,小声问薛凌风:“家里的馒头和玉米碜在哪里放着。”
薛凌风眼尾微微上扬,一双凤眸锐利中带着一番多情,干脆地说:“我去拿。”
然后从主屋拿了红薯和硬邦邦的馒头还有面粉过来。
林溪接过后,先把红薯在旁边的洗菜盆里洗干净,换水重新冲了一遍,削皮切块丢在锅里煮,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经常干农活,一点不生疏。
她盖上盖子说:“早上吃红薯稀饭,馒头一般咱爸妈能吃几个?”
薛凌风说:“我爸一个半,我妈一个,我两个,你看你吃几个,加一起放就行。”他拿了一盆子馒头出来。
林溪放了五个馒头用竹坯子放在锅上馏。
薛凌风则直接坐下来帮忙烧火。
林溪催促道:“不用你来弄,我自己就行,你去锻炼吧,忙你的。”在她家,家务活都是她和母亲做,父亲则负责干重活和务农。
薛凌风长腿长手坐在看起来有些破的小板凳上说:“刚结婚的小伙子都黏媳妇,你不知道吗?一眼看不到你我就心里不舒坦。”故意说话腻腻歪歪。
几句话把林溪说得面皮子泛红,嘴巴张了又张,愣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跟女人说话的男人,那些话听的怪害臊的。
薛凌风说完看林溪颔首垂眸,脸颊泛红,忍不住呲牙露出一口白牙,像只吃到葡萄的老狐狸一般狡黠。
看样子他很喜欢这么逗弄林溪,看她脸红红的,就像是看到了最美的风景。
早餐比较简单,红薯稀饭加馒头,炒个白菜加了粉条。
饭做到一半,婆婆赵冬莲便起来了。
赵冬莲没想到林溪起这么早,本来她昨天晚上就想好了,今天早早起来喊新媳妇做饭,倒不是她家有什么传统习俗,新媳妇非得做饭什么的,大儿子大儿媳没分出去单住时,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和丈夫在做,偶尔忙不过来了,大媳妇要做,他们才让她做。
这么区别对待不过是因为对林家存着气,想要故意折腾这林家替嫁的女儿出出气。
这事让赵冬莲太窝火了,心心念念的儿媳妇换了人,那些曾经的付出仿佛喂了狗。
她扣好衣服来到灶房,站在门口看到林溪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发现儿子也在,一下子有些卡壳,顿了顿说:“你怎么也起来了。”
薛凌风拿着烧火棍,一本正经地说:“新婚燕尔,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不害臊!”赵冬莲听得翻个白眼没好气道,“说什么呢。”
薛凌风笑嘻嘻地说:“一大家子的饭,我怕我媳妇忙不过来,帮她搭把手,我爸呢,都这个点了怎么还在睡觉,我在家的时间能有多久,就好他做的拿手菜,我结婚第一天就不起床,故意给我媳妇摆谱呢是不是。”
从他的一言一行可以看出来,薛家的氛围还是很随和的,没有特别严肃。
赵冬莲虽然想给小儿媳做规矩出出气,可听儿子这么嬉皮笑脸的话也忍不住看向一旁正在翻炒另一个小锅炒菜的林溪,看她没有因为儿子的话生气,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
莫名心里一大半的气就这么烟消云散。
林家的二姑娘好像总是这样沉默地做着事情,从前没怎么关注这个小姑娘,现在看着倒是比从前瘦瘦干干的时候顺眼多了。
赵冬莲甚至忍不住想,做错的又不是林家小女儿,撒气撒她身上有什么用?
“你爸昨天忙前忙后的,酒喝的比你还多,今天多睡一会怎么了,什么摆谱不摆谱,乱讲话,你要是闲着就去看看院子里的猪,去给猪弄猪食,别在这里烧火偷懒,烧火这事儿用得着你吗?”三言两语把薛凌风赶走,然后接过林溪手里的铲子,让她去烧火,自己接着炒菜。
林溪腼腆地说:“妈,我来就好。”
赵冬莲故意道:“刚嫁过来就这么着急掌勺?”一句话让林溪直接让了铲子乖乖去烧火,生怕被婆婆认为自己是要在薛家当家做主。
“不是,我没有没有……不是的”蚊子叫一样的回应,林溪垂着脑袋,不敢和气势如虹的婆婆对视,两只手一起扒拉旁边的柴火堆,拿柴,掰柴,扔进去,噼里啪啦的声音带起一阵星火在灶台下翻滚。
林溪这受气小媳妇的模样让赵冬莲彻底把剩下的一半气也泄了。
她有什么错,不过是个替罪羊,在家里也不受宠,纯纯老实孩子……
最后赵冬莲把林溪也赶出去,让她去找薛凌风。
“你去看看他有没有偷懒,这里我来就行了,反正也快好了。”
林溪不敢和婆婆待在同一屋檐下,一听如蒙大赦,放下烧火棍就起身往外跑,跟小兔子被大灰狼追似的,一溜烟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