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呦呦心里有事,根本睡不着。
小女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受罪,小儿子还在土地庙冻着,大儿子正在路上奔波,大女儿,哎,还不知道大女儿的情况。
操碎了一颗老母亲的心!
闭上眼,根据上一世看书的经验,心中默念:
【系统!】
半天,没反应。
一手指天(房顶):
【风来!】
风没来,谁都没来。
摸遍全身,手镯呀,戒指呀,耳环呀,啥也没有。
那就是说,小说里空间都是骗人的!
梅呦呦发了会儿神经,又眯了一会儿。
突然坐起身,凑到窗户根前,侧着耳朵听了半晌,直到外面没了动静,悄悄起身,找了件衣裳披上。
来到门口,又听了听,确定没有动静,这才抽了门栓开门出去。
来到院子里,借着月光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异常,西墙那边也没动静。
他们大房住的是东跨院。
俩老的住的主院,谢老三从学堂回家也住主院。
谢老二一家住在西跨院。
每个院子都有侧门互通,晚上各自落锁。
东西跨院都有角门出去,不需要走主院的院门就能来到街上。
梅呦呦从角门出来,来到藏东西的柴火垛前,四下瞧瞧,确认没人后才蹲下身子把东西取出来。
又快速回了自己屋子。
感觉跟做贼差不多。
把东西藏好收好,上床又迷糊了一会儿,天光就放亮了。
梅呦呦穿衣起床,收拾好屋子院子,洗漱完,准备去主院那边干活儿。
今天轮到她们大房做饭清洗,虽然昨晚她说了不想起床,但依那老婆子的尿性,肯定不会让她睡这个安稳觉。
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二丫回来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就是洒扫院子做早饭嘛,这倒难不倒她。
大丈夫能屈能伸。
梅呦呦开了侧门,不出所料,罗老婆子叉腰站在院子当中运气呢。
今天比平时晚了点。
看样子正准备冲她喊话。
见梅呦呦过来,哼了一声又回了屋。
梅呦呦先拿了扁担和两个木桶,开了院门,去村里水井打水。
连挑了三趟,才算把今早要用的水挑好。
去东厢的灶房拿木盆准备洒扫,看到灶台上摆着的半碗小米,半碗白面,还有一个鸡蛋,两粒盐。
苦笑了一下。
这个鸡蛋是要煮给谢耀祖吃的,平时哪怕煮裂了,流出的蛋清也不会便宜自己的孩子。
想起以前轮到原身做饭时,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解馋,所做的那些事,她笑不出来。
地里打的粮食在粮仓里,出粮口锁着;
加工好的米面油都在婆婆他们小跨屋放着,门锁着;
鸡蛋红糖香油什么的都在柜子里锁着。
每顿饭用多少都是婆婆提前拿出来。
米面拿少了?那就多添水。
如果不是卖了小推车有了点钱,现在想拿点白面回去做耗子药拌料,就得像原主那样,用偷的!
想起原身为了偷吃食,在夹裤外面又穿了条单裤。
夹裤的裤脚用绑带扎得紧紧的。
趁没人时松开腰带,抓些米或面,顺着裤腰放进裤腿。
再绑紧裤腰带。
梅呦呦摇摇头,她还能感觉到裤腿里米粒划过肌肤的酥麻。
有点恶心。
偷出的米面都是给了铁柱叔,铁柱婶心善,做好后会偷偷给几个孩子吃。
偷出的干粮晚上直接就给孩子们吃了。
为了偷鸡蛋,原身可没少想办法。
比如故意直接煮,不提前泡一泡,就使得鸡蛋剥起来容易翘皮,连鸡蛋白一块被剥下来,二狗就会扣鸡蛋皮吃点渣渣。
比如摊鸡蛋时,碗底留些蛋液,在大饼外面摊几个指甲盖大小的小片片。
比如炒鸡蛋时,故意铲到地上一小块,二丫就会飞快地捡起来放进嘴里。
比如打鸡蛋汤时,她会先倒一小团蛋液再勾芡,再打蛋花。
勾芡后蛋花能打得非常薄,一大片一大片的,显得非常多,这样就显不出少了那一团。
她会在盛鸡蛋汤时,把那一疙瘩鸡蛋扣在别处,偷偷给二狗二丫吃。
最大胆的一次,是故意放跑了一只正在下蛋的鸡,看它钻进草窠,就在外面守着,等它把鸡蛋下了才抱着鸡、揣着鸡蛋回家。
……
想到这些,梅呦呦眼角有些湿润。
原身懦弱,没啥本事,却是个好母亲。
现在她来了,占用了原身的躯壳,那就让她好好守护这几个孩子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吧!
先在院里洒了些水,打开院门,到柴火垛抱了些柴火进来。等归置好院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刚才洒的水也快渗完了,再去扫地。
这样可以避免扬尘。
收拾完院子,收拾婆婆住的堂屋。
把要洗的衣物放到洗衣盆里。
搞完卫生开始做饭。
梅呦呦对着里屋的门说,“娘,小米拿的有些少,一会儿大春和二丫就到家了。”
屋里没啥反应。
梅呦呦:这是不想给她两个孩子吃饭呗,行!
面和鸡蛋是给谢耀祖吃的,梅呦呦告诉罗老婆子,她要给他做鸡蛋灌饼。
需要一些油。
里屋正在篦头发的罗老婆子放下篦子就出来了。
打开柜子上的锁,把一个小油坛子抱到灶间。
站在灶边看着梅呦呦和面、做饼,刷油,烙饼,灌入鸡蛋。
一直看到她把饼铲出来,用盘子扣上,罗老婆子这才抱着油坛子走了。
梅呦呦呵呵,这是防着她偷吃呢!
半锅水烧开,舀出几瓢烫明天吃的干菜;留出半碗,用来冲锅和盛粥的盆(里面还有米粒,是要喝掉的)。
把盐粒扔锅里,放小米,熬粥。
这个空档去捞昨天泡好的干菜,换水,淘洗一遍切碎。
等小米粥熬好了,把菜放进锅里,再熬一小会儿,搅拌均匀。
有油就淋几滴,没有就算了。
把粥盛到木盆里,盖上盖,防止凉的太快。
今天没盛完,锅里还留了两碗。
这是留给大春和二丫的。
有点稀,但也比盆里的稠。
不是不多加米吗,那就大家都吃稀点!
她可知道昨天晚上村里人为了找谢玉华,是在她家吃了大锅饭的。
还有没有炒菜不知道,但肯定有剩余干粮。
她就要看看他们怎么吃,是当着她的面加饭,还是偷着吃。
把盛粥的木盆、放饼的盘子,以及吃饭要用的碗和筷子都端到堂屋里。
这会儿谢老蔫、老罗氏、小罗氏、谢耀祖已经坐在饭桌旁等了。
梅呦呦给每人分了筷子,再给每人盛粥。
今天的粥实在是太稀,都不能叫粥,叫菜汤还差不多。
放了那么多干菜进去还是能看到碗里的清汤。
盛了五碗,盆里还剩小半碗。
要是平常,她的碗是不能盛满的,可今天,她故意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
老罗氏刚要开口骂她,想了想又闭了嘴。
站起身打开柜子,拿出香油瓶子,打开塞子,把筷子伸进去,在他们每人碗里滴了一滴,除了梅呦呦。
梅呦呦放下碗,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谢老蔫用手捅咕了两下老罗氏。
她这才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地把手里的筷子插进梅呦呦碗里,抽走了她的一根。
梅呦呦本来想二丫回来前先忍耐,没想到这老两口跟她想的一样。
那就吃顿安生饭!
一家人开始吃饭。
谢老蔫在梅呦呦看不到的地方几次三番示意老罗氏。
看老罗氏没动,他就要起身。
老罗氏这才慢吞吞地起身,重新打开柜子,拿了三块杂粮饼子出来。
她一块,谢老蔫一块,剩下那块一分为二,小罗氏和梅呦呦一人半块。
只是梅呦呦的更小,只有三分之一不到。
以往这点小半块也没有她的。
梅呦呦把目光看向小罗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小罗氏只好把手里的饼子递给她,自己低头喝粥。
老罗氏不得不又开了柜门拿了一块出来。
梅呦呦:看看,这不就开始改变了嘛,这就是发疯的好处!
不论好习惯还是坏习惯,都是在日常的每件小事上养成的!
要是原身一嫁进来就硬气,估计也不用受这么多年折磨了。
等她快吃完时,门口就有了响动。
是大春他们回来了。
梅呦呦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放下筷子就跑了出去,其他几人坐着没动,继续吃。
她吃得快,就知道这俩孩子会踩着饭点回来,这可是墨菲总结出来的著名的墨菲定律!
你越是不想让孩子们吃饭,偏偏他们就是踩着饭点回来。
门口一架牛车,赶车的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
大春已经下了车,正伸手想把二丫接下来。
二丫一看到梅呦呦,一窜就蹦下了车,冲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她都听大哥和铁柱爷爷讲了,为了救她回来,她娘撞了犁杖头,打了奶奶和婶子,还把玉华姐绑票了,还挟持了婶子,还顶撞了村长……
她娘可太、太厉害了!
梅呦呦搂着小丫头,她还没和孩子这么亲近过,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铁柱叔,您快进来,辛苦您啦!谢谢啊!
我们一家正在吃饭,没想到你们回来这么快。
您要是回家吃的话,等会儿我让我爹把车钱给您送过去。
就不留您了。”
梅呦呦故意说得太大声,屋里吃饭的人想不听到都不可能。
谢老蔫气得撂了筷子,“她娘,一会儿把钱拿出来,给几家出了车的把车费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