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于谦此言一出,朝野上下,顿时一片哗然。
兵部尚书邝埜,闻得于谦所言,更是以手遮面,连连摇头。
陛下都已经认错了,御驾亲征之事也过去,就算稍有痹政,就非得现在来说。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你现在来挑皇帝的错,估计都不用皇帝说话,就有大批人愿意充当陛下的马前卒来对付你了。
果不其然,于谦话音刚落,就有大臣怒斥出言:
“于谦,你这人好不通晓情理,陛下饶你一命,你却不知感恩,却还敢口出狂言。”
“你说说,就凭你昨日狂悖之语,陛下杀你,又能如何?说起来,那都是你咎由自取。”
“然而今日,你竟是丝毫不知悔改,依然如此狂悖!”
“于谦,历数国政之弊,你好大的口气,怎么着,满座大丈夫,就你于谦一人的政见是对的,甚至就连陛下之亲政,都是错的?”
“笑话!”
“于谦,你一袭囚服入殿,是何道理?”
“在你眼里,还有礼制?还有王法?还有天子吗?”
“依我看,不必再让此人狺狺狂吠了,既然他囚衣上殿,那正该如他所愿!”
“是啊,这于谦,太狂悖了!”
“如此进言,可曾把君父放在眼中?”
百官之中,一人接着一人,一句接着一句。
有些话,可谓是句句诛心。
悄然变换之下,已经是把于谦所言放大曲解。
以至于让他站在所有官员的对立面。
这是生怕于谦不死啊!
但于谦面对此甚嚣尘上的言语,却是置若罔闻,依然挺拔站立,丝毫不为所动。
而对此,皇帝也是放任自流,静静的听着下方百官的议论。
直至,开始有人请愿,要把于谦再度押入刑部大牢。
于谦之作态和为官风格,本就让诸多同僚不喜。
今日百官对其议论纷纷,皇帝却丝毫不语,这更助长了这些人的嚣张气焰。
于是,请愿附议惩治于谦的官员,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当浑浊成为常态,那一抹清白的出现,便格外亮眼,格外令人憎恶!
兵部尚书邝埜站在于谦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长叹一声。
这场面,他是早有预料的。
但,于谦尚未开口,就已经招致这山呼海啸般的弹劾,这的确出乎邝埜的预料。
而这一次,邝埜不能和于谦并肩同行了。
其实邝埜很清醒,十分清醒,他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所以他左右逢源,性格豁达。
此刻于谦的所做所为,在邝埜眼里,就是蠢,就是傻,就是找死!
但是这,并不妨碍邝埜在此刻对于谦肃然起敬。
因为于谦做了,他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或许,正是因为有于谦这样的人存在,这大明朝在黑夜里,却总能亮起点点星光!
大殿之内,也有着很多默不作声的官员,但他们大多都看着于谦,默然不语。
或许,他们所想和邝埜一样。
只是,无能为力罢了!
刘禅端坐于皇位之上,看着下方那山呼海啸的弹劾,以及于谦泰然自若般的安然。
刘禅微微一笑。
此时,他终于知道眼前之人为何能带给他一种熟悉感了。
那种感觉,看不见,摸不着!
那是一口气,一口浩然正气!
这样的浩然正气,刘禅十分熟悉,因为他的相父就带着这样的浩然正气。
只不过,相父不是于谦这种刚正不阿,宁折不弯的锋芒。
而是一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平和与圆满。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是同一种人!
时隔多年,再见这般熟悉的浩然正气,刘禅感觉十分亲切。
但这,还不够!
面对朝野之间的喧闹,刘禅站起身,缓缓抬手将议论和嘈杂压下。
大殿之内顿时陷入寂静。
“于谦,朝野非议你也听到了,这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弹劾。”
“但是,朕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放弃谏言,朕可以跟你保证,以后,没有人再敢提这事,也没人再敢弹劾于你!”
“甚至,只要你愿意,朕可以给你加官进爵,荫庇子孙后代。”
“朕,说到做到!”
“所以,朕,再问你一次!”
“你,还要谏言吗?”
“臣,一定要谏言!”
于谦拱手道。
“放肆!给脸不要脸!”
“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
“真是找死!”
于谦话音落下,一时之间,更是群情激奋,大殿之内再次嘈杂一片。
猛然间,刘禅忽然抬手,开口怒吼:
“大明禁军何在!”
“轰~轰~轰~”
奉天殿外,脚步之声骤起。
下一刻,数百盔甲明亮皇宫禁军便已经冲入殿中。
大殿之外,还有大批执勤禁军士卒,守备禁军士卒得到号令,立刻抄起制式长矛长剑。
陈列军阵,刀枪林立,快步向着奉天殿而去。
奉天殿内,文武百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之间,皆有些惶然。
他们不知道,皇帝陛下召唤禁军士卒是要干什么?
而禁军士卒,冲入大殿之内,却见殿内文武分列整齐,皇帝傲立其上,也有些诧异。
他们这些禁军士卒还以为出大事了,是谁不要命造反了呢?
“嘭!”
“嚯!”
正在这时,殿外一声巨响,守备禁军士卒已经全部赶到。
盾牌触地,长矛突刺向前,顿时寒光一片!
四周沉寂了一会,这时,一名身披禁军制式铠甲将领,大步走出。
来到皇位台阶之下,摘下红翎头盔,安放于左手之上,随后跪地行礼。
“臣,大明禁军统领,樊忠!”
“叩问皇帝圣躬安?”
“朕安!”
刘禅此言一出,殿内数百禁军,殿外数千禁军,顿时收起兵刃,轰然跪倒。
“参见皇帝陛下!”
“参见皇帝陛下!”
“参见皇帝陛下!”
“免礼,都免礼!殿外士卒,回归本职。”
“全部退散!”
刘禅下令道。
“诺!”
很快,奉天殿外禁军,便尽数离去。
“樊忠,你带着殿内禁军,分列两侧。”
“此刻起,大殿之内,除了朕和于谦,谁敢插话!”
“斩!”
刘禅说着。
“樊忠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