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气弱的喃喃道:“我舍不你,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要这么办…”
“北风知我意,吹梦到天宫。天仙阙的月亮,爹爹在北疆也能看到。如果想爹爹了,就多看看月亮。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每天都要开心。”
春风吹散此间的呜咽。
良久,沈瑜自己抹了把眼泪,平静的说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能有事,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你的!”
沈毅温柔的抚着她的长发,勾起一缕,长剑飞快出鞘再收回。
“天涯海角与君同!”
沈瑜点了点头,又怔怔的看向远处的军队,神情难过的说道:“我这一路好多人阻拦,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沈毅闻言一愣,眼神扫过旁边咬唇望天的崔昀野,挑眉笑道:“那倒没有!”
沈瑜站在山坡上看着她爹爹骑马回到军阵中,奔赴远方。直至被群山挡住,完全看不见。
“你可会骑马?”
崔昀野的声音打断她的伤感,她回头望向他“不会啊!怎么了?”
崔昀野翻了个白眼,接着又叹了口气,俊美的脸显得有些孩子气。
“那就回去吧”
“好”
沈瑜自觉拽着他的裤腿,被他连忙伸手搀上马。坐在他后面 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
崔昀野看着腰上的手,又深深叹了口气。
……
今日的金銮殿有点热闹。
前几天春风得意的崔昀野今日被弹劾了。
罪名是携女子纵马冲撞军阵,目无军规法纪。
王党倾力攻讦,顺便夹带私货。
崔昀野一派据理力争,言那女子是宁远侯“爱女”
试图把罪名推到宁远侯身上。
王党当然不会让崔昀野混过去。
按道理,确实宁远侯和那女子问题更大。但宁远侯人都已经走了,那女子又不是朝臣,没法弹劾。也不能派京都府衙把那女子抓起来,毕竟人家宁远侯才刚走。
崔昀野在这次的公主案中。趁乱打劫,让王党损失一个重要的户部侍郎。王党正愁怎么报复,机会就送上门了。
崔昀野眼神阴郁,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身体却如青松般立在朝堂。
御座上,皇帝低沉的声音响起:“小事之处见精神,细微之处显真章。崔昀野年轻气盛,行止轻狂。不能兼任,去户部侍郎职”
而后又提拔户科给事中易福昌为户部侍郎。
户科给事中负责监督户部的公务,确保户部及时奉旨处理政务。直接对皇帝禀报户部执行情况,是皇帝用来监督和制衡户部的。
然而这些年王党将户部把持的滴水不漏, 户科给事中根本监察不到实情。
皇帝借着这件小事去了崔昀野的职,将自己的人安插了进去。
崔昀野低垂眼眸,掩去眼底的阴鸷。费那么大劲儿,结果白干活,到嘴的户部侍郎都飞了。
他身为陵州和江州的总督,总揽一方军政大权,本应该在陵州府走马上任。只是他还挂了右督御史一职,才能留在京城办公上朝。
他本想在六部中谋个实职,好扎根京城,更进一步。
结果就样草率的功亏一篑。
王党虽同样不满,但对付一个易福昌可比对付崔昀野容易的多。
遂不再劝谏。
众臣工除了思量如今的朝堂局势,还深感荒谬。
那个沈家庶女有点妖!前有规行矩步的宁远侯为她发疯,后有野心政客崔昀野为她失智。
凤仪宫内。
华贵巍峨的宫殿内传来打砸瓷器的声音,殿外的宫女太监都凝神屏息做着自己的事,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出了岔子,被主子拿来撒气。
“崔昀野!沈瑜!贱人!贱人!!”
原先的昭华公主,也就是现在的大公主,在肆意发泄自己的怒火。
“沈瑜!贱人!不过是宁远侯的一个庶女罢了!本宫肯教训她是她的福气。我可是中宫嫡出!父皇竟然要为那个侯府庶女,把我送去和亲!!我不甘心!凭什么?母后,你为什么不帮我?还有外祖父,为什么不帮我?”
皇后看着女儿憔悴疯魔的样子,心里又恨又难受。
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是皇家公主。不过是教训一个品行低劣的庶女罢了,竟落得个远嫁和亲的下场。
和亲就算了,还被剥夺了封号食邑,狼狈的像被赶出大靖一样。
她这皇后当的有什么意思?她没有皇子傍身,昭华是她唯一的女儿。被这样狠厉的惩罚,她还有什么尊严面对后宫那些有儿子的妃嫔?
“母后!我要见父皇!你带我去见父皇!我可是他亲女儿啊!他怎么能为了一个侯爷的庶女这么对我!”
斗彩云龙纹三足香炉内梅花香清丽淡雅,而皇后眼神落寞,抚上梨木桌几上的玉如意。
这些年她父亲势大,皇权逐渐旁落。皇帝早就冷落了她,便是初一十五,她都不能得见。她这些天打发太监去乾清宫,或亲自去乾清宫,都见不到皇帝的面。
而娘家父亲只顾自己的权势地位,丝毫不管昭华,甚至还主动弹劾昭华,只为止损。
昭华自被带来凤仪宫,就被下旨不得出凤仪宫半步,直到半年后出嫁。
一丝夫妻情分也无,皇帝竟能无情至此。
皇后朝女儿摇了摇头,这些天她愁的头发都白了一片。
可大公主体谅不了母后的难处。
“荒谬!荒谬至极!哈哈!我是整个靖朝最可笑的公主!”
大公主发髻凌乱,双眼赤红的跌在地上。
琉璃抱月瓶碎在眼前,玫瑰花瓣残落不堪。
大公主突然喃喃道:“驸马喜欢赏花,喜欢诗词,是个女儿般品性的人。我与驸马琴瑟和鸣,恩爱不疑”
皇后皱眉看向她,不知她为何提起已逝的驸马。
“哈哈哈!!多可笑啊!父皇!你把我嫁给权贵人家,而我的驸马却是个淡泊名利的。他不愿成为你的爪牙,所以你就要他死。现在却又恨我贪慕权利,要除掉我!哈哈哈哈!”
“快住口!!”
皇后低喝一声,上前拉起大公主,将她推在贵妃榻上。
大公主抬眸看向她,冷笑道:“我为何还要住口?我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母后觉得这样活着有意思吗?父皇根本就是个自私凉薄之人。若不是还有外祖父在,你这皇后之位还能坐稳吗?但外祖父老了,护不了你一辈子!听说最近新得宠的宁嫔已经怀有身孕,你这个皇后知道么?”
皇后眼眸一紧,不轻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休要挑拨母后与你外祖父!便是你外祖父不在,王家也还在!我们五姓七望与整个大靖盘根错节。只要大靖还在,我们中原王氏就不会倒。”
大公主被她打的偏过头,愣住一瞬,又笑的癫狂:“母后!这就是父皇不爱你的原因。皇后的荣耀,都比不上你王氏的蝇营狗苟。你是不是忘了,这大靖是一个人的天下,所有权利都该是那个人的!你们在他眼里就是些乱臣贼子!哈哈哈哈!”
大公主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也不管宫里有多少耳目,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皇后转身端坐凤椅,抬手压了压鬓角,眼神转瞬变得凌厉。
“司礼监秉笔太监吴金禄,会劝皇上给你丰厚的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