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2章

沈期瞬间慌了神,上前扶住她。

可宋琬却像是毫无痛觉似的,一边吐着血,一边惊讶地站着。

良久,她才察觉到那股从五脏六腑迸出的疼痛,整个人倒下来。

沈期再也顾不上什么避讳,用身体抵住她,让她靠在怀里。

宋琬揪着他的衣襟,疲惫得断续:“我中毒了。”

“想必是方才在值房写弹劾状,喝的那一杯茶。”

“刘惠先对我……动手了。”

沈期只觉心脏被揪起来了一般,揉在胸腔里生疼。

她刚刚还想对刘惠手下留情,还在怜悯他的妻女亲族。

可那种人又怎么可能同情她?

沈期想赶紧抱起她,又怕给她哪儿压坏了,局促得很。

还是宋琬扯上他袖子:“救我。”

沈期没再犹豫,将她抱了起来,却格外小心,好像多晃一下,她就要摔碎了似的。

她真的好孱弱,动不动就受伤,却又很固执,叫人生怜。

他为自己的心思感到不该,扎进春日冰凉的长风里,雨丝如片,再次打落在他们的肩头。

沈期把她又搂得紧了些,别叫她淋湿了。

好在没走多远便是文华阁,值臣留宿的地方也空着,沈期安顿好她,便去找太医。

宋琬躺着,根本安不下心,硬是挣扎爬起来,写了弹劾状。

沈期带太医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吊着最后一口气扔下笔,状纸上全是未干的墨迹,在光亮处润湿了。

像他模糊的眼睛。

宋琬一见到他,就像是见到了足以松懈的由头,终于垮在榻边:“侯爷,我署过名了,有劳……帮我交给卢掌院。”

沈期简直要气她如此不顾惜自己,随手将状纸拿了:“交给谁都无所谓,敢下毒害你,本侯一定让刘惠死。”

“你躺着,不要再说话了,太医会给你施针。”

宋琬真的很倦,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了,但看到他如此着急自己,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

太医很快给她逼出了几口毒血,却仍是摇摇头:“这毒不好拔,是冲着要命去的,眼下也只是暂时缓住,还是要每日施针。”

“谢大人需要清静,也不宜一直在文华阁待着,以防再次被加害。”

沈期点了点头,拳头攥得死紧,很想去替宋琬把事解决了,又担心一旦他离开,宋琬这般气力,简直是刀俎下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索性喊了个知事传话:“替本侯叫卢掌院过来。”

宋琬感觉自己睡着了。

她再醒来的时候,太医已经不见了,沈期坐在她榻边,也不讲什么分寸。

而卢掌院像是等了她多时,静静地看着那张状纸。

他有话交代宋琬,甚至支开了沈期。

“你们要动刘惠,本官明白,也不会不遂你们的意。”

“但有一点,怀玉啊,你行事不该把自己放进党争里。”

“你自己要做什么,守什么样的道,才是最要紧的,一味盲从那位,你只会成为葬身的棋子。”

“这不是本官想看到的,更不是你父亲愿意看到的。”

他拿出那张状纸,当着宋琬的面,轻飘飘地撕掉了。

“刘惠该如何论罪,全由都察院据实判决,而非沦为太子跟瑞王争斗的工具。”

“你想要做的事,其实也跟党争无关,投奔太子,是你兄长不聪明,你既来了,换一种方法。”

“你该让旁人为你所用,而非把自己置于险境,为旁人所用。”

宋琬沉默了许久,像是心里叹息,像是百感交集,抬眸看向卢照。

他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

宋瑜在进京第一日,便私下拜见了卢照,所以他清楚,在殿试上惊才绝艳的人,不是宋瑜,而是宋琬。

只有宋荃的小女儿,能干得出这种事。

所以为了照看一二,他将宋琬要到了都察院。

再多的他也帮不了了,就像当年眼见宋荃下狱也无计可施,他只能袖着手,但乐意看着她。

宋琬很明白,所以一直感念他。

她支撑着下来,想给卢照行礼,却被阻拦了。

“不讲这些虚礼,你病愈之后,回都察院理案,太子若再借调你去办案,你先斟酌有无必要,若不愿去,就说庶务太多,是本官扣着你。”

“我都察院的人,姿态不用放得那么低。”

宋琬诚恳着,说得很郑重:“多谢掌院教诲,下官一定铭记于心。”

卢照点了点头,打算离开。

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指着外边,问她:“他不知道?”

宋琬“嗯”了一声,脸皮莫名紧了些。

卢照并不意外,虽说当年金童玉女,也难抵造化弄人。

他只摇摇头:“真是可惜了。”

*

宋琬在值房睡了半日,沈期都没走。

几个轮值的知事都觉得奇怪,入夜宫门得落锁,难道谢御史一日病没好,就都要住在文华阁吗?

不仅有些妨碍公务,而且,议事如此吵闹,对病人的恢复也不好。

几个知事挤眉弄眼,却没有一个胆敢提醒沈期的。

毕竟广平侯好像,真的非常在乎谢御史,挪一步都不行。

直到傍晚太医又来了一次,嘱咐道:“谢大人需要静养和照顾,今日施过针便送他回府吧。”

沈期却有些犯难:“本侯不知道他住哪儿。”

他试探着想把宋琬叫醒,又被太医制止了:“方才施针,会让人进入深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沈期思忖了许久,瞧着榻上之人苍白如纸的面容,只觉把她送到哪儿都不安心。

而且,就算把她送回家,她一个刚进京不久的小官,又有什么人照顾?说不定连水平尚可的府医都没有。

干脆把她带回去吧,越是朋友相处,越该坦坦荡荡,带重伤的友人回府,应是很正当。

沈期没再多纠结,缓缓将她抱起来:“没事,本侯带她回府。”

半个时辰后,侯府下人纷纷惊恐地低着头。

眼见清心修道的侯爷,怀里竟抱了个青袍官员。

那人年纪很轻,面皮很白,被侯爷护着脸,看不太真切。

众人似乎明白了前些日子,侯爷在府中做法,是为了什么了。

想必就是遭了此人蛊惑,破了道心,挣扎非常。

简直太震撼了,侯爷不近女色二十年,把少夫人全然当空气,原来是喜欢男子!

下人们窃窃私语,瞧着沈期抱人迈进秋轩阁,赶紧退让开去。

沈期把宋琬放在厢房榻上,摸了摸她额头,还是滚烫的。

她睡得也太沉了,不过身体休眠是好事,恢复也能快一些。

他不放心,叫了几个婢女来守,自己也舍不得走。

毕竟他擅自把人带回府中,如果宋琬醒来,说不定要吓一大跳,还要怪他。

他还是在厢房陪她吧。

烛火哔剥到深夜,宋琬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可沈期很困了。

他莫名想起在南郡有一夜,宋琬重伤发炎,仍然强撑着趴桌上,让他去唯一的榻上睡。

现在颠倒过来了,她比他要紧。

沈期倦怠不已地打了个哈欠,撑着胳膊瞧她。

她双眉紧皱,像是攒着化不开的浓愁,就算空山落了连日竹雨,也散不开她的眉头。

沈期鬼使神差地蹲过去,想替她摁一摁眉心的皱痕。

宋琬却翻了个身,喃喃道:“水……”

沈期这才留意到,她嘴唇干涸着,皲裂而起皮,确实是滴水未进。

他忽然生起一丝羞愧,明明是他不由分说地把她带回家,倒没能照顾好。

他赶紧倒了杯水,喂到宋琬嘴边,可宋琬怎么也喝不下去,像是毫无意识一般,光是撞着他的手,喝了半天,才碰湿了一点儿嘴唇。

沈期扣住她的头,还想喂她,宋琬却往前一栽,直接撞洒了杯盏。

温热的茶水全洒在她襟上,还冒着白气,濡湿不已。

沈期一阵头大,又可怜她无知无觉,喊道:“醒醒,换件衣裳。”

宋琬完全没有回应,脑袋歪在一边,很沉睡的样子。

沈期叹了口气,刚想摸一下她衣襟有多湿,又退缩般地收了手。

他还记得她的肌肤有多惑人,他本就对她犯过色欲之罪,好不容易劝自己同她友人相交,坦荡自处,怎么好再碰她皮肉?

就算同为男子,他既生过邪念,便更需避嫌。

沈期站起身,去屋外叫个婢子来:“你去给……”

他蓦地停住了。

有种酸涩的不舍,在心头蔓延开来。

如果因为避嫌,他不能照顾她,那凭什么要便宜了旁人?

像她那样羊脂美玉一般的身子,不管男女见了,都要惊为天人吧。

沈期很快变了脸,又把那婢子赶走:“不用了,你们都退下。”

婢子们奇怪极了,越发笃定里面干的全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沈期回到榻边,见宋琬不断扯着自己的衣襟,像是弄湿了,非常不舒服。

他叹了口气,找了块干净巾帕,闭眼塞到她衣襟里,稍微垫一下。

可他刚刚碰到她的中衣底下,就觉得触感很不对劲。

缠着很厚的布条,整个儿硬邦邦的,根本不是皮肤的质感。

而那旁边的肩头胸口,全是软玉般的滑。

沈期越发弄不明白了,宋琬这穿的是什么,为何好端端的,把自己裹得喘不上气?

然后他摸索到了一个结带,绑缚她胸口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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