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忽视万物般温柔地照了进来,沈清和在这晨光熹微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除了前日夜里因着要照看沈安她一直是将床帐放了下来,怎么今日一觉醒来,她床上两边挂着的帐幔竟然开了一个小口。
初升的太阳正放肆地散发着光芒,透过这点空隙,一束光直接落在了她身上。
她摸摸额头,难道是昨晚太疼了,无意间扯开的?
“小姐,怎么今天醒得这么早?”秋心的声音骤然炸响在她耳边。
她“嘶”一声,脸都皱巴起来,“秋心,你别在我耳朵旁边嚷那么大声。”
离着她还有一段距离的秋心半脸疑惑半脸委屈,“小姐,我没有啊。”
秋心说是这么说,但声音却越说越小。
沈清和也是在秋心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的,她拍了下自己被炸到的那只耳朵,双眼泛起亮色,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
她抬起头来,看向秋心,能看到她头上插的素银簪子的花样,耳朵上坠着的黄色小花有几瓣。
天呐,这就是洗髓丹带来的,沈安口中说的“耳聪目明”?!
果真是奇药啊!
沈清和欢快地从屋子里蹦出来,她着一身鹅黄色的齐腰云杉纱裙,裙身上点缀的细碎花叶因这动作轻轻摇曳起来。
腕间上的一双绿玉镯越发显得肤色雪白,发间的那根白玉簪子在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她站在屋檐下,已经能敏锐地感受到有人在看着她了,顺着感觉看去,是靠在廊柱下的抱剑日常一摆pose的那位。
她朝他招招手,想告诉他一个好消息。
她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意,唇红齿白,眸中似乎含着浩瀚星河一般。
谢然安看不得她这样,立马身子便站直了,目光也有些躲闪。
若是以往以沈清和的视力再加上她不怎么在意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但这回她却看得清楚,人的神态变化以及一些别的。
她歪着脑袋打量,奇道:“沈安,你耳朵怎么红了?”
谢然安立马捂住耳朵,正面面对沈清和,“是天太热了。”
“天太热了和耳朵红有什么关系?”沈清和颇为费解。
“就是,而且这天哪儿热了?”秋心手里拿着一件披风出来给沈清和系上。
沈清和指着谢然安,继续道:“还有你在长廊下面,不是应该觉得荫凉吗?”
谢然安越发不自在,他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好些步,出声催促,“好了吗?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秋心将披风给沈清和系好,顺便抖了抖下摆,往谢然安那边瞪了一眼。
“催什么催?你是公主吗你就催,你是小姐还是我们家小姐是小姐?”
谢然安现在心思本来就乱,懒得和秋心做口舌之争。
沈清和让秋心把该带的东西带好,自己往廊下谢然安站的地方去了。
谢然安见她人过来又退了几步,半晌没听她开口说话,抬头却见沈清和正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目光含着打量的意思。
经过昨晚的事他本来就心慌且心虚的,这下更慌更虚了,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看着……看着我作甚?”
沈清和目光澄澈且淡然,她摇摇头:“现在看也还好啊。”
她昨日傍晚被这人撩得心跳加快,回忆他的脸来也觉得顺眼异常,可是今日再亲眼盯着看时,又觉得平平无奇,不过如此。
好像昨日的那些刚起的粉红滤镜给碎没了,到底是因为她太闲了,还是因为她吃了洗髓丹后产生的不良反应?
如果是后者,那可不太妙啊。
谢然安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清和快速摇了摇头,便与他说起正事来,“对了,我现在感觉自己听得比以往清楚,看得比以往细致,就连感觉都比以往敏锐了许多。”
“这药可真是好药,只是我不像你,我不记得自己疼过没有,又好像疼过,又好像没疼过,没有这方面确切的记忆。”
谢然安点了点头,正色道:“是那安神香的效果,它使你陷入沉眠,模糊了记忆,导致疼痛时人并没有清醒过来。”
“先这样,我会再去寻些别的法子。今日赴宴回来,我们就开始学武。”
他原本正常说着话,但说完之后见沈清和认真地看着自己,眉眼盈盈,好不动人,刚压下的情绪又翻覆汹涌上来。
他左右转动着脑袋,没拿剑的那只手完全不知该往哪里放,“我先出去候着,大小姐快些吧。”
沈清和目送他离开的身影,面上尽是些迷惑不解,“奇奇怪怪。”
……
沈清和在前院便碰见了沈清鸾,她一身粉色纱裙,衣裙飘飘如仙。
见了沈清和来,便微微福身行礼,头上的蝴蝶金钗随着她的动作轻颤,好一派春意盎然。
沈清和在她身上落了一眼便走,一步都未曾停留,更不曾回礼问话。
沈清鸾丝毫不介意,她面上还是挂着那副恰到好处的笑容,倒是她身后的沁水因为方才两位主子短暂地交锋而松了口气。
等沈清鸾出来后,见到沈府马车旁边候着的谢然安,眸光微动。
她上了马车,等马车行动时,与沈清和道:“沈小姐,这还是清鸾第一次去见如此大的场面,若有不对的地方,还望沈小姐指点。”
沈清和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全然不顾对方满脸和善笑意,一看便不想交流。
这还是自那晚沈清和去还玉后第一次出门,但是黑夜大雨的京城怎么能和白日繁盛时候相比。
听着街上吵吵嚷嚷的声音,她都感觉自己有人气了,看来人果然是不能离开人群太久。
只是沈清鸾在她旁边,她不好光明正大地掀开车帘去看看外面。
沈清鸾一直看着她,见她态度冷淡,不仅不退反而还更进一步,“沈小姐身边那个侍卫一看便气度不凡,与沈府其他侍卫全然不同。”
“听说是沈公子送的,沈小姐可发发善心,替清鸾也要一个来?”
沈清和原本是不想搭理她的,但听她说这话,犹觉她脸皮太厚了些,以为前日在沈母两人已算彻底撕破脸皮了。
她沈清鸾当着别人的面装装也就罢了,只剩她们二人的时候,又何必来装模作样?再说她们也没什么近乎可套?
沈清和扬了扬眉毛,语气颇不以为然:“这种事,你要想快一点,就直接去找大哥,毕竟他手底下能人辈出。”
“你要想稳妥一点,就去找母亲,她现在对你是百依百顺。找我,是怎么回事?”
沈清鸾听到她这样说,面上露出了然的笑意,“原来沈小姐是吃醋了,沈夫人最近是对清鸾上心了些,不过那都是因为清鸾救了她的缘故。”
“沈小姐如果介意,清鸾可将沈夫人昨日所送的东西都转交给沈小姐。”
这话要是搁原身听了,铁定得爆发了。
原身自觉是真正的沈家小姐,若被沈家收养的人来可怜,那无异于是在羞辱她。
但沈清和她不是原身,而且她对钱财珠宝的态度是越多越好,来者不拒。
因此她立马一口应下,“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