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打开门一看,果然是他,“有事吗?”
谢然安看了她一眼,然后略过她朝屋子里正站在梳妆台前忙碌的秋心看了一眼,便拿出一个盒子来,“一百枚。”
沈清和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也震惊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筹集到一百枚,赶紧接过,两人像是瞒着老师偷偷移交零食的小朋友一样。
她喜上眉梢,眸光清澈含笑,小声地做着口型,“银子。”
谢然安像是被她灼到了眼睛,微微偏头躲避了一下,并伸手拦住她,“不必。”
沈清和觉得怎么能不必呢,她刚想说,谢然安就摆手示意她收声,然后在木盒上敲了几下。
她看明白了,他是让她现在吃,但是她有些犹豫,还想着晚上躺床上时,好好做做心理准备再吃的。
虽然她嘴上说得那么从容,但心里其实还是害怕的,只是身边两人的阻拦,越发让她坚定决心。
谢然安一看她这样就明白了,他之前还想着她多么坚定,原来心里还是没底。
这样想着,他心情也不错起来,害怕就不吃了。
他伸手准备将盒子拿走,沈清和见状,连忙打开盒子,拿起一枚丹药吞了下去。
看见面前人脸上的震惊,她自己都很震惊。
谢然安缓缓摇头,将手撤了回来,然后从她旁边直接走过进了屋内,“我送大小姐一点安神的东西,希望大小姐今晚能睡个好觉。”
沈清和心里想着吃了这枚洗髓丹,她今晚还能睡好觉吗?
她愣愣的,就这么让他进去了。
“什么安神的东西?我家小姐一向睡得很好,你别送些乱七八糟的。”秋心不以为然道。
她似有察觉,立马转过身来,见谢然安光明正大地在屋子里转了起来,眸色惊讶,“这是小姐的闺房,你怎么能乱闯?以为是花园呢,随你走来走去?”
谢然安不给她一个眼神,背着手继续在屋内转了起来,“我只是来检查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秋心才不信他这些话,又要开口,却被沈清和拦住,“好了,你做你的吧,别管他了。”
这要是搁现世时,有人敢这样在她屋子里巡视,她早开骂,可自从她来了这个地方之后,她感觉自己脾气都变好了。
她将秋心推着去做原来的事,走到他对面,问:“瞧好了吗?”
谢然安见她朝自己走过来,粲然一笑,桃花眼里尽是温和与善意。
他当着她的面儿,伸手弹了一个东西进摆放在屋子正中央的香炉里,并迅速用脚步声掩盖住,然后对她轻声解释:“安神。”
随后他后退一步,“大小姐,今晚请好些休息吧。”
或许是因为悄无声息地瞒过了秋心,做完这一切后,他肆无忌惮地发出笑声,笑意漫过眼角眉梢,整个人都鲜亮起来。
这些落在背身做事的秋心耳朵里,就是没话找话,无聊至极。
可方才那些落在沈清和眼里,却是全然不同的。
她直到人离开了之后,才伸手捂住胸前,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快。
她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心里感叹道,真是疯了,竟然会觉得方才那一刻的沈安有些撩人?
她赶紧晃晃脑袋,看来是忙碌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一下子闲住了,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得找点事做做,也得找点书看看。
“秋心,明日我们赴宴回来,你去给我弄些话本儿,要好看的,要写男女之情的那种。”
正忙活的秋心手一顿,眼底闪过些许困惑,但还是应道,“好,小姐。”
小姐以前不是最不喜欢看这些书了吗,觉得里面描写的那帮子痴男怨女个个都是蠢货,特别是那些女子,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要,偏偏要为了一个男子去吃苦。
今天这是怎么了?
……
今夜的月亮很是明亮,硕大如玉盘,悬挂于夜空中,通体微黄,栖玉院被照得明亮。
沈清和的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屋内正中的香炉上飘着丝丝缕缕的白烟,一股清淡的花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四处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两道不同的呼吸声,一道平稳,另一道忽大忽小,忽停忽止,忽粗忽细,能听得出此人并不安眠。
谢然安从窗户翻了进来,当他听到其中一道呼吸声明显有异时,慌忙快步走到沈清和床前,用剑掀开床帐,果然见到床上的人一脸痛苦。
沈清和额头上全汗,鬓发都被汗湿了,脸色发白,嘴唇没有血色,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副发了梦魇要醒不醒的模样。
谢然安偏头看了下那边因安神香而睡得十分之沉的秋心,皱眉叹了口气。
这安神香是他让漠竹从黑市弄来的,无色无味,且对身体没有丝毫损伤。短时间内不会起效果,只有吸入过长时间时才会陷入沉眠。
连秋心这样的会武之人都有这样的效果,竟然没压住沈清和体内洗髓丹的发作。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沈清和这么痛苦的样子,实在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便想伸手替她拨开额前被汗水打湿贴住的发丝。
只是手才伸了过去,还没有碰到人的时候,他又觉得此举太过不妥,想要将手收回。
沈清和却在此时突然扭头,侧脸将他的手掌给压了下去。
手贴着沈清和的侧脸,掌间俱是温凉、软乎的触感,谢然安一愣,偏偏沈清和兴许是察觉到了这玩意儿贴着脸还挺舒服,无知觉地用脸蹭了蹭。
谢然安整个人都僵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母亲以外的女子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哪怕是他母亲,早在他稍大点之后,也不再这般与他接触。
这些年来他和母亲两人在豫王府生活,虽然府中下人甚多,但母亲在这方面管教极严。
因父亲自己就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一直以来也只娶了母亲一人,所以他自小便没有贴身丫鬟伺候,长大了更是要牢记礼义廉耻,不可随意轻薄了女子。
所以谢然安清楚自己摸到了沈清和的脸之后,整个人像被煮了一样爆红起来,使劲地想把手抽出来。
哪知沈清和感受到了,不仅脸压得更紧了,两只手还抱过来巴着他的手腕不肯松开。
谢然安再一用力,却将沈清和整个人拖动了,把她的头从枕头上拖了下来。
沈清和明明痛得将自己蜷缩起来,但一点也不妨碍她使力。
谢然安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无力地捂着自己的脸,这都是什么事啊?他昨夜也没有这样拉着沈清和不放手吧,应该没有吧?
应该……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