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4章

陈娇娇刚开门,喜梅就走了进来,二人差点撞个满怀。

陈娇娇垂眸,瞧见喜梅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两杯白瓷小杯,杯中的水映着融融烛火,越显清凉,引得人口渴。

陈娇娇拿起一杯,喝了一口。

这水不知道是什么果酿,清爽冷冽,漾着淡淡的青梅味道。

“夫人,这……”

喜梅刚要说什么,陈娇娇就放下杯子,留下一句“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就匆匆走出了画春堂。

到了顾昀琛的院子,就见到秦虎引着一位御医离开,而秦豹守在门口,嘴里念叨着:“大晚上这御医倒是勤快。”

秦虎折身回来,瞧了瞧里间,叹了口气,“这说是诊脉,我看分明就是想看看侯爷是不是真的病了,才会这时候来搞突袭。”

“为了让脉象虚浮微弱,侯爷每次都得服那药,是药三分毒,长久下来也不是办法。尤其那药还让人全身无力……”

“咳咳。”

秦虎似乎发现周围有人,打断了秦豹的话。

一排灯光照耀下,一抹淡青色的身影从阴暗中走了出来,秦虎二人看了心中一喜,“夫人,您怎么来了?”

“侯爷可在?”

“在,等等,夫人您——”

秦虎抬手阻拦,想说什么,可陈娇娇已经抬脚往里走了。

若要阻拦旁人,他定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眼前人是夫人,他悻悻地放了下手。

陈娇娇是一鼓作气来的。

她担心自己要是稍稍犹豫,自己遇事爱像鸵鸟躲起来的毛病就又犯了。

她推开次第房门,迈着大步子走进了暖阁,可是房间内空无一人。

她一间一间地找,最后顺着后院的檐廊,走到了温泉池。

池内雾气蒸腾,陈娇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等她意识到自己闯进来时,已经站在了顾昀琛的面前。

顾昀琛阖眸浸在水中,鸦羽般的长发如瀑披散下来,面色冷白,唇色殷红,薄而坚韧的肌肉上泛着粼粼水泽,波动一池春水。

陈娇娇一时看痴了。

天上的仙君,不外如是。

“看够了?”

清冷的声音在温泉洞内响起。

陈娇娇如梦初醒,脑袋一片空白,来时路上反复推敲的说辞忘得一干二净。

顾昀琛睁开眼眸,狭长的眼尾浮着一抹浅红,瞧着陈娇娇檀口微张,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黑曜石般的瞳仁闪过一丝笑意,喉咙逸出一声轻笑,“来,帮本侯捏捏肩。”

“我原谅你了。”

“什么?”顾昀琛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娇娇走近,蹲下了身子,与顾昀琛平视,“容姐姐告诉我了,刚才那一树烟火都是侯爷为我准备的,想要和我道歉。之前关于药粉那件事,侯爷不知道我的心思,无知者不怪,所以我原谅侯爷了。”

顾昀琛浓眉一皱。

还未从有人敢对他说原谅二字。

这个小妮子真把她自己当回事了?

他堂堂凌骁侯,才不需要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的原谅。

她目的不纯嫁进侯府,他自然要防备一二。

至于道歉一事,都是秦虎和秦豹两个呆子偏要做的。

对,都是秦虎他们做的。

“阿嚏!”

守在外面的秦虎和秦豹齐齐打了一个喷嚏。

兄弟俩吸了吸鼻子,召集齐了所有成了家的侍卫。

秦虎扬了扬脖子,“你们谁能说出哄媳妇的办法,我就奖励谁银子。”

侍卫起哄,“虎子哥有相好的了!”

秦虎也没反驳,知道侯爷好面子,背了这个锅,“你们说就是了,要是真能哄好,奖励翻番!”

大家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给媳妇买她喜欢但舍不得买的首饰和衣服,这招好使。”

“男人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上次我媳妇生气,我就下厨给她做饭,切破了手指,我装装可怜,媳妇心疼得不得了!”

“床头吵床尾和,晚上抱着媳妇疼一翻,第二天早上母老虎也能化成绕指柔!”

秦虎认真做着笔记。

听到后面那句,黑皮透着红,也一同记在了本子上。

秦豹挠了挠头,小声问:“不是侯爷要咱们问怎么哄夫人吗?怎么成了你哄相好了呢?不对,你啥时候有相好了?”

秦虎:“……”

他这个傻兄弟啊!

.

顾昀琛此时沐浴在温泉中,不知道那对傻兄弟为了他忙活得热火朝天。

他淡淡开口,“你误会——”

他还没说完,陈娇娇扁着嘴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不过侯爷以后不可以再凶我。刚才侯爷吓坏我了,要是哪天你真的生我气了,你随便我怎么样,反正你救了我一命,可要是侯爷拿家人威胁我,我就真生气了。”

她说话时,凑近了些。

扑面而来的青梅酒香在池边蔓延着。

顾昀琛握着她的手腕,眸色一沉,“你喝了容放的青梅酒?”

“没喝酒,就喝了杯青梅汁。”陈娇娇双颊酡红,娇艳如花,“侯爷不要转移话题,你得答应我。”

说着,伸出了小尾指。

嫩粉的手指纤细,如嫩芽般怯怯的,颤颤的。

顾昀琛无奈。

还说没喝酒,手都不稳了。

容放的青梅酒是出了名的烈,入口时清甜怡人,甚至尝不出酒味,可后劲十足,小小一杯就能让人醉生梦死。

顾昀琛摇头一笑。

传闻中,天子帝师亲自养大的孙女姿容出色,性格内敛沉稳。

这容色确是艳丽,可这性子,倒真看不出沉稳二字。

“侯爷还没答应我呢!”见他迟迟没回答,陈娇娇急了,唇瓣嘟得高高的,水润得像是惹人采撷的红樱.桃。

“好。”他拉住她的尾指,“本侯答应你,不凶你。”

“嗯!”

得到满意答复,陈娇娇两腮拱出一个笑容。

她站起身要告辞,刚一迈步,顿时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蹲得脚麻了。

她复又蹲下,盯着水里的顾昀琛看。

顾昀琛以为她走了,背过了身子。

刚才宫里忽然派遣御医来看望,他事先服用了让身体虚弱的药丸,如今他四肢如同灌了铅般,虚弱和病人无异。

无数夜明珠照耀下,他阖着眼眸,懒洋洋地依靠在岸上凸起的石块上冥想,浸在温泉中方便药效快些散去。

陈娇娇就这样看着他的后背。

那宽阔的后背上,肩胛骨宛如蝴蝶翅膀微微凸起,冷白如玉的皮肤上狰狞着无数的伤口。

新伤旧伤叠加在一起,有的地方还未养好就受了新的刀伤,其中有一条从后脖颈斜划至腰窝,结痂已经脱落,仍像是巨龙一般盘虬,可想而知他当时经历了怎样昏天黑地的鏖战。

三年前那场战,他在被副使背叛的情况下,仍旧铁骑踏碎侵犯边境的贼寇,杀得对方片甲不留,剿灭敌军人数足以让他们休生养息五年才能再敢与大曜一战。

想起坊间关于顾昀琛的流传,她心中又疼又气。

顾昀琛就像是大曜的保护神,而受他保护的人在却在神明脆弱时,向他投掷锋利的石子。

她替他不值。

他好可怜。

侯府勾心斗角,嫡母伪善,没人爱他。而在他风光无两时慕名而来的人,也在他陷入低谷时转身离开,甚至当他已经收敛了锋芒,仍然有人要他性命。

她伸出手,粉润的指尖颤颤地落在了丑陋狰狞的疤上,水眸盈满了心疼。

“侯爷,疼吗?”

顾昀琛表情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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