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蒋家母女后,宋月白心中还在想着这件事,想着等晚上男人回来时,问他一下。
她随后去了饭厅用早膳,也就是午膳。
“夫人,院子里的凤仙花都开了,今日天气好,要不要出去采一些回来做寇丹。”等用完午膳后,忍冬提议道。
宋月白沉吟一会点点头:“好。”
今日外面天空碧蓝如洗,白云层层叠叠悬挂,园子中百花齐放,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花香。
凤仙花开的正盛,红的耀眼夺目。
“姑娘,这花颜色好浓,若是染成牡丹定然漂亮。”青芝,忍冬两人一人提篮子,一人采摘,脸上都是笑意。
“恩,一会踩完就做吧。”阳光照射在身上,又面对如此美景,宋月白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意。
感觉这些天以来压在心里的郁气都消散了不少,她也亲自上手挑选品质好的花瓣。
“夫人,您生辰马上就要到了。”青芝余光瞥到那开的正盛的兰花,突然想到马上要到中元节了。
是宋月白的生日……也是崔大夫人的忌日,就是这么巧,宋月白是鬼节出生,而崔大夫人的第二胎早产两个月也得中元节这天产子。
同天一尸两命而死。
由此可想而知,在这对鬼神讳莫如深的天齐,七月十五出生的宋月白在尚书府有多不被人待见。
而两次生产都恰巧赶上鬼节的宋月白母亲,更是被尚书府下人背后说是鬼母,是不祥之人,生的孩子也都是霉运缠身。
宋尚书嫌弃宋月白生辰不吉利,怕真的给尚书府带来灾运,对外把她生产提前了一个时辰,变成了七月十四。
所以在尚书府时她都提前一天过生辰,而等母亲去世后,连提前都没人给宋月白过了。
也就只有她们两个贴身丫鬟会偷偷在十五这天给她煮一碗长寿面。
“也要到母亲的忌日了。”宋月白眼神有些恍惚,无意识的掐着面前的凤仙花,让那娇艳的花瓣出现了一个个月牙形指甲印。
两辈子一起算,母亲已经去世快二十年了。
她都已经记不清母亲长什么模样了,只记得那是一个很温柔美好的女子,算是她人生里为数不多的一丝温暖。
见女子这副落寞的表情,丫鬟两人立即就知道她想起先夫人了,忍冬急忙转移话题。
“夫人,凤仙花已经采完了,奴婢们去准备,一会帮您涂指甲。”
宋月白抽回思绪,一低头看到自己手指被染上了红色汁液,无奈失笑拿帕子擦了下。
这才往回走。
锦衣卫——
因为昨晚的事情又堆积了,所以今日陆祈安提前了一个时辰,不到卯时就到了这里。
到了锦衣卫这么一天下来,就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什么都没用,他此时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密信。
半晌抬头,把信放到烛火下燃烧,冷笑一声:“这位蒋国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联合江南一带官员私贩盐,茶高达三年之久,真是不要命了。”
苍怀面无表情:“护国公仗着宫里那位得宠,行事也有些越发肆无忌惮了。”
“督主,您这是要给夫人出气吧。”青钰吊儿郎当的倚靠在墙壁上,语气戏谑,扫了眼那已经成灰烬的信纸。
“如今京城早已经传遍了您几天前在永宁候府百岁宴上霸气护夫人的事,您以往可从来不做没好处的事情,朝中那么多贪官,很多人背地里更是做尽了丧尽天良的事,您可从来连个眼神都不给。”
“如今又是特意去陛下那里告护国公的状,又是突然让属下去搜集这位护国公私下做的见不得人的事。”他语气意味深长,眼神打趣。
陆祈安被这么戳穿了心思,不知怎么有些脸热,面上却越发严肃冷漠:“本督主不过就是突然看那老匹夫不顺眼罢了,加上觉得他不会教养子女,养出来一堆纨绔,这才想做件好事,为民除害罢了。”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和宋氏没有任何关系。”
“噗嗤……”青钰实在是没忍住喷笑出声,夸张的捂住肚子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督主,这话您说出来自己信吗?……”
陆祈安脸一黑,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些欲盖弥彰了,恼火的拿起桌上的镇纸朝着青年就砸了过去。
“青钰,我看你是太闲了,给我滚出去办案去!”
青钰伸手轻而易举接住了飞过来的镇纸,倒吸口凉气,手腕酸麻不已。
“行行行,我现在就出去,不打扰督主您了。”倒也完全不怕男人冷着脸,他们几个都是和陆祈安一起乞讨的乞丐,走到如今已经有了十六年了。
不是兄弟胜似亲兄弟,外人都怕陆祈安的冷血威严,青钰和苍怀却不怕,偶尔三人也会一起喝酒。
他刚刚走出去,和迎面而来的一个女子撞个正着,女子同样一身飞鱼长袍,容貌虽然不算绝美,但身上自有种英姿飒爽的美感。
何眉昭朝着他微微点头:“青佥事。”随后就走了进去。
青钰余光扫到她手里提着的食盒,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屋内上首坐着的男人。
无奈摇摇头,这位何姑娘真的够执着的,就为了离督主近一些,竟然以一个女子之身成功进入了锦衣卫。
要知道锦衣卫选人标准极其严格,每年挤破脑袋想进锦衣卫的人数不胜数,可最后能成功留下来的也不过十分之一。
而这位将军府的大小姐,竟然在年仅十七岁通过层层选拔,让锦衣卫破格录取了她一位女子。
如今五年过去了,已经打败了很多男子,如今已经是一名正五品千户了。
青钰打心底里佩服这样一个女子,可偏偏这女子就是执迷不悟喜欢督主,如今已经二十二了,依然不肯嫁人。
哪怕督主已经成婚了,依然痴心不改,想到最近督主为夫人破的例,他无奈摇摇头,注定不可能了。
屋内。
何眉昭一进来视线就不可抑制的被男人吸引,他脸庞轮廓冷冽,五官硬朗,只是这么坐在那里,就给人极强的压迫感,气势惊人。
她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心脏跳的很快,面上装作平静行礼:“见过督主。”
陆祈安早已经发现她进来了,但是只以为她是有什么事要禀报,头也未抬,清冷开口。
“什么事。”心里想着赶紧把这些卷轴看完,他刚刚就见外面天空阴沉了下来,怕不知什么又要下雨。
得赶紧回去陪着宋氏。
苍怀如同一个木头庄子,面无表情站在一旁。
何眉昭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声音下意识放柔:“督主,您一天都未用膳了,这是属下刚刚做的,您尝一尝吃一些吧,也要顾着自己身子。”
说着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了陆祈安桌案旁边,心脏跳的更快了,眼神忍不住瞥向男人。
这个男人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长的,不论是气质容貌都是如此吸引她。
她真的对他无可自拔。
闻言,陆祈安这才抬起头,眉头立即不悦的蹙起:“何千户,本督主的规矩用不用在跟你说一遍,没有公事不要过来,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何眉昭咬了咬唇,被他这冷冰冰的语气刺的心口巨疼:“督主,我只是担心您,您今天一天未用膳,我送完晚膳就走,不会耽误您什么时间的。”
“何千户,本督主不需要一个外人的担忧。”陆祈安脸色更冷了,声音冷酷无情。
“违反规矩,自己去领罚十鞭子,还有把食盒拿走,以后也不要再送任何和公事无关的东西。”
何眉昭的脸刷一下白了,眼眶泛红,很是委屈:“督主,您难道不知道我对您的心意吗?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对面前这个男人,她真的是又爱又恨,爱他的一切,恨他的冷血心肠。
若是其他男人,她这么不顾名声追着他跑六年多,早已经动心了,可这个男人就是油盐不进,眼中丝毫没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