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妾入府,本是没有资格入宫拜见的。六皇子却不在乎,第二天就带着柳若云站到了贵妃面前。柳若云满心以为这是六皇子宠她爱她的表现,浑然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故作清高引得他对自己念念不忘的。
贵妃大早起来,看见自己亲儿子拉着个侧室装扮的女子站在堂下,险些气了个倒仰——她费尽心力,拉拢长公主,又去求皇帝赐婚,好不容易让六皇子和齐郡主结下婚约。谁成想,半路杀出个柳若云,她全盘的好算计都落了空!
贵妃自然是恨柳若云的。她却不想想,若不是她儿子自己不争气,又怎么会出现现在的局面?
“你随我来。”贵妃憋着一口气,向身边掌事姑姑甩了个眼色,扯着自己儿子的耳朵进了内室。掌事姑姑会意,冲着不知所措楚楚可怜的柳若云一躬身:“姑娘这边请,娘娘另有安排。”柳若云眼睛追着六皇子,谁成想六皇子看也没看她一眼。她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只好顺着姑姑的安排去了。
进了内室,贵妃眼睛一立:“跪下!”
六皇子扑通跪下,嘴上却不那么顺从:“母妃!不过是小事,您何必如此动怒?”
贵妃冷笑,“小事?你与郡主退婚一事还没掰扯清楚,这边就带着那贱人来见我,让你父皇如何看我?”
“不过是个郡主……”六皇子低头嘀咕,贵妃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只听得一声惨叫,贵妃气急反笑,“若是一般郡主也就罢了,可那是齐郡主,长公主家的郡主是你随意怠慢的?”
“可您是贵妃……”六皇子抬头仔细瞅瞅他母妃的脸色,不敢再说话。
贵妃叹口气,恨铁不成钢:“贵妃又如何?你也只是个皇子罢了。”
这话说得诛心,六皇子没敢接话。
“你父皇已是老了。现在看着还身体康健,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你是我的儿子,我自然要为你打算。”
六皇子跪的难受,膝行几步到贵妃身边。贵妃看的嫌弃,“像什么样子,给我起来!”六皇子乖巧站起,只听得外间侍女通传,说是四皇子来请安了。
贵妃闻言,眉间浮起一股厌烦。挥挥手,“本宫头疼,叫他等着。”
这位四皇子乃是前皇后之子,前皇后去得早,皇帝就把孩子养在贵妃这里。当时贵妃还只是个妃,还是因为养育嫡皇子才得封贵妃。
想到这里,贵妃更是觉得柳若云碍眼——她早早盘算好了,对着皇帝做出一副喜爱齐郡主的样子,和长公主结亲。以后便借着长公主之力扶自己亲子登上皇位,也省得自己替前皇后养着嫡出四皇子,最后什么也落不着的好。
谁知道六皇子如此糊涂,毁了她一番苦心。齐郡主病了一场便要退婚,亲没结成反倒结了仇。
“你今日回去,就说你那侍妾冲撞了我,罚她禁足思过。”六皇子大惊,“母妃!”贵妃不为所动,“我这宫里有两个貌美柔顺的宫女,你一并带回府去。今日之后,不可再去招惹长公主一脉的人。”
六皇子一听,哪里肯依:柳若云对他来说,就是白月光朱砂痣,刚到手没一会儿新鲜着呢。禁足思过?那他不是白费这许久功夫。
贵妃见他不从,更是怒从心头起。两人争执吵闹之时,六皇子竟是直接甩手走了。
贵妃喊他回去,六皇子理也不理直冲出去,撞见四皇子还打了声招呼,随后匆匆跑走。四皇子目光一闪,带着温和的笑看他跑出去。
贵妃匆忙从内室出来,眼见六皇子人都没影了,气得要晕过去。好容易顺过气儿,瞧见四皇子恭谨安定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儿子那副样子,这下是真头疼了。
贵妃心里发着狠:不是宝贝那柳家庶女么?早晚一个不能生的!
那日之后,六皇子带侍妾拜见贵妃,结果把贵妃气晕的事情传的满宫都是。贵妃听闻大怒,命人禁绝此等谣言。谁成想这样的动作反而让众人越发信了传言是真的,一时间六皇子的声望跌到谷底。
这些事情,六皇子显然是不知道的。
柳若云被那姑姑拉着受了一番折磨,六皇子接她的时候只是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加上自己心急便也没问她。柳若云自然是不敢说的:贵妃娘娘授意她们灌了她绝子汤,她从此以后只能靠六皇子活着,这让她如何敢开口?
一个不能生育的侍妾,以后的日子若是没了宠爱会变成什么样子,柳若云连想都不敢想。
趁着如今皇子府里干干净净,撺掇着六皇子把贵妃赏下来的人赶回去便算了;柳若云偏偏还要剪人家半边头发,惹得人家不堪受辱撞死一个。六皇子听说,虽然还是宠她,但已经起了疑心,觉得她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这回在路上偶然见了美人,一时兴起便问了小厮。谁知这小厮支支吾吾,显见得是不想叫他知道。这下倒是让六皇子好奇心大起,追问之下才知道那人便是齐郡主。
六皇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许是可惜许是叹惋。
这事本就过去了。谁知六皇子回府上不到片刻,柳若云就一身白衣楚楚可怜找上门来,问他是否见了郡主便忘了她。六皇子本就不是糊涂蛋,略一思索今日那小厮表现,就知晓这往日被自己奉为仙子的柳氏怕是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女子固宠,用些手段无伤大雅。只是柳若云给六皇子留下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太过完美,如今不复往日清高,六皇子忽觉一阵腻味,原来这位白月光也和一般女子没什么两样。下意识一阵厌烦,倒是想起了今日齐郡主一晃而过的风姿。
柳若云见他愣神不答,心中危机感更重,当场盈盈下拜,闹着要出府做姑子去。
一阵吵闹惹得六皇子更是心烦,柳若云见这人反应不似往常,心里已经恨极了那位齐郡主。
齐玉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又惹了他人记恨,她心中记挂着赏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