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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9区的城墙……被攻破了?”

在歪脖子树上蹲着看完巨山魈攻城全程的少年拾荒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怪物之王巨山魈和C市安全区的城墙,两大末世后的神话,竟在同一天里有如殉情般地迎来了他们的结局。伴随着两大神话的倾倒,剩下的怪物群翻过壕沟,从城墙缺口处鱼贯而入,进入到了09分区里。

“——咕哇!”

安全区里顿时炸开了锅。起先是城外怪物的咆哮声,接着是守城士兵们的枪声,而现在,又有一类新的声音加入了这场混乱的大合唱之中——那便是安全区内平民的惨叫声。

啧啧……真是让人不忍直视的惨状。在09分区里的幸存者们,有很多人在听到来自怪物潮的第一声嚎叫后便聚集到了那一处有最多守城士兵站着的城墙下面,他们站在那儿,看着士兵们冲着他们所看不到的敌人开枪射击,看着城墙开始剧烈晃动,接着显露出裂纹。但所有的人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因为他们大多是在安全区中出生的人,终日只知道把做劳工赚来的钱投进酒吧剧院和风化场所里,完全不了解墙外的世界是怎样一副骇人的光景。直到那一处城墙倒塌,食人怪物们挥舞着利爪獠牙涌进安全区里,这些幸存者们才开始本能地尖叫逃窜开来。

但是,只拥有一双腿的人类,要怎样从四足爬行的野兽手下逃脱呢?

孱弱的妇孺立刻就被猎杀者们扑倒分食了,而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则是成为了像是毛蜥蜴那样更为迅捷强壮的怪物们的猎物。血肉的腥臭味很快飘散开来,人类的惨叫声就此加入了这场混乱的合唱。

“快跑,到这边来!——”

09分区里的“西南解放者”几支巡逻队之前一直在城墙下待命,现在也支援过来,他们用消防沙袋迅速搭起了掩体,然后一边用步枪火力压制着怪物们,一边引导着幸存者向他们的方向逃离坍塌的城墙。

不幸的是,对于像潮水一般的怪物群而言,这几十只步枪的微弱火力根本构不成威胁。而真正在为幸存者们争取逃跑机会的,是一门舰载机炮,挺着啤酒肚的胖子队长像是喝上头了的醉汉一般,以近乎癫狂的姿态操纵着机炮炮管左右摇摆,哒哒哒!摇摆的机炮泻出扇形的弹幕,堵住了城墙缺口,将它前方企图进入安全区的怪物一一击杀。可即便如此,仍有大量的怪物以同伴的尸体为挡箭牌跃过机炮弹幕,冲散“西南解放者”巡逻队设下的简易掩体,深入到了安全区的内部去。

“糟糕……”

这时,已经从歪脖子树上下来的少年拾荒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地下医生的安危来,他不再站着眺望灾难现场,收起随身望远镜,转身向废弃养殖场跑去。

被幸存者们所遗忘的养殖场自然也不受怪物们的欢迎,几乎没有一只怪物在养殖场附近出没。习良飞速跑到暗道前,掀开木板。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机敏的地下商人们早就在09区城墙外开始发生异动时便关闭了地下商城的通道,整个暗道入口被一枚巨石从里面堵住了,习良奋力敲打巨石,可是没有人理会他——即使习良能清楚地听到巨石后面男人的喘息声。

“救命!有怪物正在追我!”少年刻意表现出哭腔。

“……呼。”可在巨石后面的男人仍旧只是重重地呼吸着,没有丝毫想要移开巨石的想法。

淦,这特么是忙着在石头后面发电吗?!给我注意到外面的情况啊!

习良愤愤地踹了一脚巨石,看着纹丝不动的巨石,少年只得选择放弃,硬着头皮跑出了养殖场,回到塌陷的城墙前。

这会儿灾难现场变得更加混乱了,仅仅几分钟不到,机炮前方扇形区域里的怪物尸体便堆得快有一座小山那么高了,可这个规模仍远不及最初怪物潮攻城时的数量。习良看到,城墙缺口此时被狡猾的怪物们破坏得更宽了,而为了阻止怪物继续涌进安全区,啤酒肚队长的机炮摆动的频率自然也减慢了不少,这也就让更多的怪物有了可乘之机,它们趁机炮从自己想要突入的城墙缺口那一侧挪走的功夫迅速冲进安全区内,躲开机炮的弹幕范围,然后去袭击那些手无寸铁的幸存者以及拿着步枪苦苦反抗的“西南解放者”士兵们。

“……”习良驻足了片刻,抓紧手里的猎枪,开始向城墙缺口跑去。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机炮的啤酒肚队长看见从怪物身后冒出的人影不由得一惊,他扯着嗓子冲习良大声吼道:“那边的白痴!你在往哪儿跑?这里已经被攻破了,快往你身后跑,到哨塔那儿去,那里还有驻守士兵——快去!”

少年拾荒人无视了啤酒肚队长的话,继续朝着安全区的方向狂奔。

“淦,是特么个聋子!”啤酒肚队长以为习良是没有听见他的话,怒骂一声,将机炮弹幕的方向巧妙地偏转到习良的身侧,留出一条间隙供少年通过。

习良抓住机会,加快步伐,闪过身侧来自怪物们的利爪挥击,跨过碎石堆和混乱的尸体跻进安全区,接着钻进了城墙边上一排平房中。

“妈的,这儿都成被掀开盖儿的饲料罐头了,还回来做什么。”看到习良的身影消失不见,啤酒肚队长摇了摇头,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怪物群上。

虽说有近乎七成的食人怪物选择绕开啤酒肚队长,去选择那些无力抵抗的幸存者们作为狩猎目标,但是剩下敢于吃螃蟹的怪物们也不算少,即便是同伴的尸体像小山一般堆积在自己面前,这些怪物仍旧前仆后继冲向啤酒肚队长。

哒哒哒哒——咻——

机炮又吐完了一段子弹链,冒着白烟的炮管缓缓停止转动。

“子弹!”

啤酒肚队长冲身后大喊,可是这一次,啤酒肚队长没有听到士兵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啤酒肚队长知道装弹兵还活着,顿时勃然大怒,“妈的,我叫你拿子弹呢?你还想不想活了?

“……”身后的装弹兵依然缄默着。

嘶!

机炮虽然停下了,但怪物群的袭击没有结束,一只猎杀者此时已经来到啤酒肚队长跟前,它一跃而起,咧开了自那瘆人的口器扑向啤酒肚队长。

砰!

啤酒肚队长熟练地抽出腰间的手枪,子弹精准地打在猎杀者的额头上,将它的脑袋射了个对穿。

“呸!”

啤酒肚队长冲猎杀者扑倒在自己脚步的尸体吐了一口痰,然后怒不可遏地转过身质问装弹兵,“我说——子弹呢?!”

然而,在他眼前的装弹兵,只是木然地跪在地上,双手满是血迹,染血的碎石块在他身边堆成了一个圈,他迎向啤酒肚队长愤怒的目光,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队长……子弹,用光了。”

“什——”

装弹兵的话音刚落,仿佛是在印证着什么一般,伴随着子弹的耗尽,嚎叫着的怪物潮在顷刻间便将二人淹没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现在,让我们暂且把视线转到位于C市06区的“西南解放者”总部里来。

那是一栋矗立在一堆简陋的平房之中的高大建筑,有着60层楼的惊人高度。

这并不是自末世前遗留下来的遗迹,而是在“西南解放者”的监工下,幸存者们用拆除废弃平房所得的建材修建而成的。虽然从外观上看,这栋大楼就像是末世前会被附近居民游行示威要求拆除的那种危楼一般,但实际上,这栋岌岌可危的大楼其实是末世后建筑顶尖水平的代表之作。

——噔噔噔噔!

“西南解放者”总部大楼里没有电梯那种末世前的设施,国字脸队长急匆匆地走在看起来时刻可能坍塌的木制楼梯上,不时粗暴地推开挡路的卫兵,很快他便来到了位于总部大楼30层的一间有着四名卫兵站岗的房间前。

从房间外站岗卫兵的数量上可以得知,在这间房间里有着不得了的人物存在。果不其然,就在国字脸队长离房间门只有几步不到的距离的时候,他脸上阴郁的表情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被收敛了起来。

国字脸队长对房间门前四名站岗卫兵敬了礼,然后冲房间里负手正声道:“C市09区巡逻队一队队长李大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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