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路宁回了同事一个苦笑,转身一脚踢在了公司大楼的旋转门上。
这个举动吓了所有人一跳,而路宁仿佛是中邪了似的,突然又是哭又是笑。
同事们赶紧围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他怎么了。
路宁摆了摆手,直接离开了。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能体会他的痛苦与无奈了,从余雪彤的跳楼自杀到苏悦坦白出轨,再到撞坏那个该死的古董花瓶,现在又是毫无征兆的失业。
几乎所有的厄运都接二连三的来了,他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跟他开这么大的一个玩笑,这是打算让他彻底一无所有吗?
所谓的中年危机,不是到了四五十岁才会出现吗,怎么在自己这儿就提前了呢?
他心想,如果放到五六年前他大学刚毕业那会儿,或许自己还可以从头再来,可如今都已经是而立之年了,他的人生还有机会吗?
这一个又一个问号搞得他心乱如麻,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老半天都没听到。
直到有个摆摊的大妈提醒了他,他才回过神来。
路宁一看是苏悦打来的,几乎已经没有勇气再接了。
然而那十几个未接来电提示告诉他,不接的后果可能更严重。
电话接通的瞬间,先是苏悦的一阵咆哮,接着便是苏悦爸的怒骂,路宁都屏住呼吸听了。
最后电话那头又换成了苏悦妈,路宁这才觉得耳根子清静了。
苏悦妈倒是个好脾气,慢吞吞的问道:“路宁,你去哪儿了?这都整整一天一夜了,怎么连个电话都不接啊?”
路宁平复了一下情绪,客气的说道:“妈,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就没跟你们打招呼,我这就来医院。”
苏悦妈叹气道:“哎,昨天你突然走了,可把苏悦她爸气坏了,电话又一直关机,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呢。那你抓紧时间过来,我们等着。”
等路宁到了医院,苏悦爸的脸色是相当难看,不过还没轮到他发作,苏悦就阴沉着脸骂道:“死哪儿去了?跟你提个离婚就玩消失,要是真离了你是不是打算搬到月球上去?”
苏悦妈赶紧圆场道:“怎么说话呢,有事好好商量,别动不动就提离婚。”
但苏悦爸可不这么想,立马火上浇油道:“我看该离!这种窝囊废能有什么出息,离婚手续呢?拿给他看!”
苏悦当即从病床的枕头底下取出了一份离婚协议,抬手递向路宁。
望着那一篇白纸黑字,路宁再度迷茫了,他觉得自己失去的已经够多了,马上估计连家都要没了。
如果还有一丝可能,他是不是应该再争取一下,挽留住苏悦。
这样至少他还有个老婆和孩子,尽管老婆不爱他,女儿也不是自己的,但这都不重要,比起一无所有,他宁肯做个屈辱的缩头乌龟。
于是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激动的说道:“小悦,我求你了,别离开我好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这一跪,倒是把苏悦给弄懵了,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还是苏悦爸果断,一把将路宁拉起,扯着大嗓门吼道:“别来这套,瞧你这窝囊样,你还是个男人吗?今天就我作主了,离!必须离!”
听见这话,苏悦也反应过来了,直接把离婚协议掼在了地上,随后冷冰冰的说道:“我已经签过字了,没什么可商量的,财产、抚养费我一分钱都不要你的,你痛快一点,别逼我上法院!”
这一刻,路宁是既无奈又心酸,看他们父女俩这架势,是真没什么余地了。
也就是说,他真的要一无所有了。
沉默许久,路宁终于捡起了散落一地的离婚协议。
不过在他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反倒觉得自己好像解脱了,起码再也不用面对着苏悦低声下气了。
一切都发展的很快,傍晚时分,医院门口来了辆奔驰,接走了苏悦一家。
路宁远远望见苏悦爸对着那个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笑得合不拢嘴,暗自估摸着他们或许早就认识了吧,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会那么坚定的支持苏悦离婚的决定。
路宁顿时觉得很可笑,这父女俩还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势利。
接着路宁便去地库拿了自己的那辆破普桑,准备回家收拾收拾东西。
那个古董花瓶的主人给的期限一点都不宽裕,所以他得尽快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只是卖房子这事没那么容易,要想短时间内出手还得看运气。
路宁给身边的几个哥们都打了电话,一来是托他们打听打听有没有人要买房,二来便是张口借钱。
结果一圈下来只有他的发小赵枫愿意借他一笔私房钱,虽然只有两万,但也足够路宁感激涕零的了。
等回到家,路宁发现苏悦早就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也不知道是派谁过来搬的。
路宁又是一阵摇头苦笑,看来他是真的低估了苏悦的决心。
望着被抛在地板上的婚纱照和相册,路宁狠狠跺了几脚,全部扔进卫生间里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这一夜,路宁彻夜未眠,独自在客厅里坐到了天亮。
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