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4章

舒翎不大喜欢来这里。她知道外婆年纪大了,有时喜欢与家人团聚在一起的温馨,但她仍是不喜欢这里。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能够想象,外婆家从前是有名的书香之家,家境优渥,即便后来外公去世了,还是给外婆留下了一大笔遗产,这房子想必也是金碧辉煌的。

但舒翎不喜欢大房子,更不喜欢金碧辉煌到有些奢侈的别墅庭院。她从小是在阴暗潮湿的小胡同里长大的,虽然生活艰苦,但那时她有自己想要的自由和快乐。

“翎翎,外婆记得,那时是不是有个小伙子替你顶了罪在里面呆了四年?”外婆放下手里的茶杯,握着舒翎的手忽然问。

舒翎有片刻恍惚,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那个小伙子,我似乎记得……是叫穆瑞吧?算算时间,也该出来了。要不改日你带他回来,外婆想好好谢谢他当年护你。”

舒翎想也不想的立刻拒绝:“不用了外婆,我们四年多没有见过面了,再见会尴尬的。而且那时我分明是被他爸爸陷害的,算起来我也不欠他,要说欠,也是他父亲欠了我的。”

这一直是舒翎说服自己不内疚的借口。穆瑞刚坐牢那会儿,舒翎整夜的睡不着觉,仿佛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心脏,密密的疼痛。她觉得自己的良心正一点点离开自己的身体。后来她想出了这样一个理由,因为他父亲欠了她的,所谓父债子偿,这样想来,她也并不欠穆瑞什么了。她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可无法说服。每每如此告诉自己的时候,她总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远离自己,她抓不住也摸不着。唯一感到遗憾的是,她再也找不回曾经拥有的那份简单了。

外婆拍了拍舒翎的手臂慈祥道:“翎翎,一码事归一码事,这样似乎对那小伙子并不公平。如果外婆没有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喜欢你的。”

喜欢。喜欢两个字重重击中舒翎的心湖。她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喜欢她的吧?这些年即便在牢里,他仍是牵挂着自己的吧?否则又为何,宁愿把自己伪装成哑巴也要来到她身边呢。舒翎自然是觉得欣喜的,因为穆瑞还牵挂着自己让她觉得自己从未被人遗忘过。但她有多矛盾,她想爱他,现实却生生阻隔了他们相爱的步伐。

“翎翎,听外婆的。就这周末,带他过来见见外婆,外婆也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外婆老了,必须要找一个能够照顾你的人,这样即便有一天外婆走了,也走的安心。”

舒翎心里漏跳一拍,急忙抓住外婆的手:“您说什么呢,您会长命百岁的,您不是说要照顾舒翎到出嫁的吗?”

老人慈和的眼中泛起了迷蒙的白雾。她的外孙女是个苦命的孩子。当年舒翎的母亲爱上了那个穷打工的,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跟着那个男人跑了。后来生了舒翎出来,生活一直过的清苦,但一家子和乐融融,到也不觉得有多苦。她曾派人四处打听女儿的下落,很多次想劝女儿回家,又不忍破坏了那少有的宁和。

谁曾想,后来竟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车祸。人为的车祸,活生生要去了舒翎父亲的命。夫妻两当时太恩爱了,舒翎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竟将女儿扔在了孤儿院门口,自己则在与丈夫同眠的那张床上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

老人一直想将对女儿的那份亏欠补偿在舒翎身上,但舒翎似乎继承了和她母亲一样的倔强,从来也不肯住在这座大房子里。她看的出来,舒翎内心对这里的排斥,毕竟分开了漫长的十多年,血缘再深的亲人也始终是淡了。

祖孙两各自沉默着,有脚步声从远处踏来,舒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与外婆打过招呼,然后冲她的方向笑了笑说:“翎翎来了啊,似乎看上去比上次来更瘦了,可得注意身体啊。”

舒翎很快辨别出说话的人,正是自己的舅舅舒庆春。舒翎与这个舅舅并不熟稔,舅舅在外面另外有处房子住,极少回家,这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外婆和另一个照顾外婆的阿姨住。

“谢谢舅舅关心,舅舅也要注意身体。”舒翎客套又礼貌的回应。这样的对话,听去根本不像是一家人会说的话,到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之间的问候。

之后似乎舅舅将外婆带去了转角处说话,舒翎原也没有在意这些,想大概是公司里的事情与外婆商量着。但是她却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她肯定自己不会听错,他们的谈话里涉及到了穆瑞。

舒翎从来对穆瑞这两个字极为敏感,无论声音再小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她不禁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舅舅与外婆的对话怎么会牵扯到穆瑞?外婆方才总是让自己将穆瑞带回家来瞧瞧,这样的境况也着实怪异了些,她似乎记得外婆是不喜欢穆瑞的,那时听闻她差点因为穆齐安的陷害而坐了牢,外婆气的当下便要去找穆齐安算账,还是欧凡舒眼疾手快拦了下来,以当时外婆的态度来看,就算再如何大度,也绝不可能对穆齐安的儿子如此快的转变看法。

舒翎顿时觉得掌心一片冰凉。因为看不见,很懂东西她只能凭着猜测来辩解。

“外婆。”她忽然扬高了声音,打断了远处说话的两人。

外婆很快应了一声:“怎么了翎翎?”

舒翎堆起笑容说:“我想回去了外婆,您和舅舅忙吧。”她不能再呆下去,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想好要忘记穆瑞了,可现在一涉及到穆瑞这个名字,已经教她有些心慌意乱了。

舒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口某一处竟发慌似的难受,仿佛找不到一个可以突破的地方,所有的烦闷都被完完全全的压在了那里,宣泄不出来。

她坐上车子,窗外的冷风打在脸颊上,很痛。该是快到冬天了吧?她记得,与穆瑞第一次过圣诞节的情形。那时穆瑞买了一双针织的粉红手套给自己,心疼的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呵气。他说她常常不爱护自己的手,她的手一点也不像女孩子的手,粗糙又长冻疮,一到冬天手指就又粗又糙,又痒又难受。穆瑞就把暖暖的手套仔细的戴进她的手里,然后又紧紧的握住嬉笑着对她说以后就这么牵着她的手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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