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宾客毫不掩饰,翻着白眼唾沫四溅:“这个新娘子不得了哎,还没结婚就快把新郎的钱败光了,听说去还什么赌债了。这染上赌,戒都戒不掉。”
“新娘上次没结成的婚,拿了人家上百万的彩礼不退,听说对方直接把她打进医院了,她还嘴硬说那些钱早就还债了,一分钱没有,要命一条。”
“这是娶了一个丧门星啊。”
陆家父母急吼吼上台:“你打就打,可千万不要打坏我的宝贝孙子。”
众亲朋面露喜色,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等高露从陆准手里逃脱出来,她张牙舞爪朝我飞奔而来。
可我已经坐进了酒店门前的车里,降下车窗朝她挥手:“新婚快乐哦!”
“宋倾倾,我跟你没完!”
高露尖着嗓子大叫。
倒车镜里,她的脸扭曲到变形。
15、
宋氏企业如日中天,我每天忙到不可开交。
这天,秘书进来汇报:“宋,宋总,那个……”
“直说。”
“您往下看。”
透过落地玻璃看下去,一个黑点一动不动,像只蝼蚁。
我疑惑地看向秘书。
她鼓足勇气:“是陆准,他一直跪在那里求您原谅。”
我轻笑:“赶走,再不走就报警抓进去。”
日子再次恢复忙碌的平静。
这天,忽然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
电话里传来妇人哭天抢地的恸哭,上气不接下气。
夹杂着婴儿刺耳的哭闹。
直到哭够了,她才有了说话的力气,开口便是:“倾倾,求求你,救救我们。”
来电是陆母。
原来,陆准和高露提前领了证,虽然婚礼大闹,但由于怀孕,两人还是住到了一起。
婚后的高露完全就是皇后的待遇,在家躺着吃吃喝喝,对其他三人颐指气使。
陆准被江宋两家封杀,再也找不到工作,整个陆家每天鸡飞狗跳。
高露生下儿子后,出了月子便跟着前未婚夫私奔了。
她卷走了陆准所有的存款,还用他的身份信息借下巨额网贷去赌博。
直到输光所有走投无路,便成了失足女,如今人在吃牢饭。
陆家从此天天被债主堵门,陆父陆母拿出所有积蓄变卖房产也填不满大窟窿,最后一家人东躲西藏租住在一间十几平的出租屋里。
陆父被气到一病不起。
陆准从此一蹶不振,整天沉迷网游,通宵达旦,麻痹自己。
可是他的眼睛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半年下来,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他现在人在医院,可是对于重归于贫寒的陆家,根本付不起医药费。
陆母和我讲这些的时候,又气又恨。
最后她哭着求我:“倾倾,看在你和阿准好过一场的份上,救救我们。我知道你现在很有钱,能不能帮我们陆家把孩子养大?那点钱,对你来说九牛一毛,根本不算什么。”
我淡笑:“好,我会帮你们。”
16、
医院病房,再次见到陆准,判若两人。
还不到三十的他,整个人透着无力的沧桑,形同枯槁。
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那张曾经清冷矜贵的脸,如今像是包了一层皮的骷髅,灰白无光,像个死人。
那双眼睛,江彻曾经给过他光明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光泽。
陆母见我来,便急切过来抱住我的手臂:“倾倾,倾倾,求你了,只要你能帮我陆家把孙子养大,我给你跪下磕头都可以!”
说着双膝一弯。
我忙扶住她:“先不急,给你看一份文件。”
陆准听到我的声音,整个人猛的一个激灵。
他向着我的方向扑过来,声音凄厉可怖:“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是不是?宋倾倾,你现在看到了,你满意了?”
“是你,是你害得我婚姻不幸,是你害得我再也没有工作的机会,都是你!”
我轻笑:“满意?陆准,你现在就像一只可以轻易踩死的蚂蚁,你的死活,已经与我无关,至于你今天为什么变成这样,你心里最清楚。”
他如柴的脸上青筋暴跳,怒不可遏冲过来想掐死我,可我一个闪身,他直接扑倒在地,摔得满嘴鲜血。
陆母一手抱孙子,一手过来搀扶他:“阿准啊,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孙子啊,我们已经没钱给他买奶粉了,亲戚朋友也都躲着我们,现在只有倾倾可以帮我们了啊。”
陆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剩下不住颤抖着身体。
我把文件递给陆母:“看看吧。”
等她看清上面的内容,气到全身像是筛糠。
她猛地举起手里的孩子奋力往地上摔。
被及时赶来的护士一把夺走。
半岁大的孩子哭的一口气喘不过来,张着大嘴愣是发不出一丝声音,直到护士拍着轻声哄着,才声音嘹亮一声声又急又切。
陆母在哭声中回过神,跌坐在陆准身边拍着地板嚎叫:“天杀的高露,真是把我们害惨了啊!”
她哭着把高露祖宗十八代翻来覆去地骂。
陆准从地上爬起来,手指用力指着前面:“宋倾倾,你给我妈看了什么!儿子,我儿子呢?”
我从他另一侧淡然出声:“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诉你,你记不记得我们在一起第二年的时候,我说去体检,你最后还是答应去了。结果,不是我不孕,是你不育。”
“我怕伤了你的自尊,根本没把结果告诉你,你也没放心上去查这件事。”
“后来我坚持丁克,不是我不想要孩子,而是你不行。”
“刚才给你妈看的,就是体检结果。”
“你妈打电话叫我帮你们,我帮了,养孩子这笔钱,你们可以省了。如果你不信,可以亲子鉴定。”
我说完这些,陆准无力地垂下头,双臂像是脱臼一般在袖子里吊着。
他空洞的双眼,再也发不出一丝光亮,哆嗦的嘴唇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应该知道他的身体,而是他不肯接受,不愿承认。
陆母急火攻心,哭地晕了过去。
医护手忙脚乱准备抢救。
我戴上墨镜,踩着高跟鞋走出病房。
16、
走出医院,入眼一台惹眼的法拉利停在路边。
我脚下一软,站立不稳。
靠在法拉利上西装革履、身姿笔挺、五官俊美的男人,不是江彻,是谁?
他几步跨过来扶住几欲跌倒的我。
我定定看向他,眉眼几乎和江彻一模一样,同样深邃。
然而眉宇间,多的是凛然正气。
我一时哑然。
他勾唇一笑,漂亮的桃花眼看着我:“姐姐,我是江彻的弟弟,江野。”
江野,五年前在江彻的葬礼上匆忙见过,那时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很快他又出国深造。
转眼间,就有了成熟男人的模样。
江父江母不知何时也走过来,和蔼笑着:“倾倾,以后小野负责江氏,我们两老决定退休了,江宋两家的商业合作,就交给你们了,相信两家的生意一定越来越好。”
正在这时,只听“嘭”的一声。
“有人跳楼啦!”
“好像是陆家的。”
“快,抬担架。”
“……”
身后的医院乱作一团。
我没有回头,只笑着冲江家人用力点头:“会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