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凌眼中，师祖僵住了一秒。
联系上刚才师祖的轻咳，很显然，师祖对他们聊天的内容有些不悦。
她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乖巧的走在江笑的身后。
“江笑……”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听起来有些不耐。
“时月，你醒啦！”
江笑向着手中的长剑传音。
时月，是他的剑魂，三百年前因为某些原因陷入了沉睡。
这家伙的性格古怪，难以捉摸。
“我睡了多久了？”
“三百年。”
“哦——”
“刚才我感受到了剑体上的杀意，还以为你遇到了困难，所以提前结束了沉睡。”
“嗯……”
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你不要醒。
江笑一脸无奈。
“在这三百年里，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背着我有了别的剑。”
江笑：“……”
“我梦到你带着其他剑征服了天下，是不是因为我跟着你的时间太久了，所以你已经厌烦我了？”
时月的语气恶劣，带着明显的醋意。
“……没有，我没有其他剑。”
“噢，那么我锋利还是它锋利？”
“我不知道，因为我只有你一把剑。”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
“我和那把剑一起掉水里，你先救谁？”
“……我不会让你掉水里。”
套路，全都是套路！
“如果那把剑要砍我，你会怎么办？”
“我说了没有那把剑，这都是你的幻想……”
“你竟然不挡在我的面前？”
“呵，男人。”
时月表现出明显的不屑。
江笑：“……”
还有这种操作?
“就算那把剑把我砍成肉泥，在我身上捅出几百个透明窟窿，我也会挡在你的面前，不会移开一步。”
江笑语气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嗯，我很满意你的回答，作为奖赏，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
“……我没有什么要请求的。”
“任何请求哦，包括让你佩戴那把剑几天。”
这引诱的意味也太明显了……
你只是一把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套路？
什么时候沾染上了人类的恶习?
“我不需要，我有你就足够了。”
“这还差不多，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江笑：“……”
“那把剑叫什么？”
“秋……”
江笑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嗯？”
“秋什么？”
时月的语气冰冷，下一刻恶劣的脾气便完全爆发了出来。
“让那个妖艳贱货出来，让它来和我击剑，看到底是我硬还是它硬！”
“江云仙，我们两个，你！只！能！留！一！个！”
剑身剧烈震颤，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倾轧宣泄。
江云仙是江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的化名，能够喊出来这个名字，说明时月的愤怒确实到达了顶点。
“我说了没有……”
“你还在护着它？”
江笑想要辩解，时月却完全不给他机会。
“我……”
“呸，渣男！”
“……你这些词语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对方拒绝了你的传音』
江笑：“……”
“我真的没有其他剑……”
『对方拒绝了你的传音』
这一刻，语言是苍白和无力的，江笑也完全不善于应付这种情况。
自从时月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是这样的性格，蛮横、霸道，喜怒无常，占有欲极强，不讲任何道理。
但造成这样的情况原因是必然多方面的。
“哎……”
想到时月诞生时的场景，江笑不由叹息一声，如若不是他，时月也不会变成这样。
“时月，我不会让任何剑替代你的。”
江笑轻声说道，用的并不是传音。
“你说的，是真的?”
时月的声音轻轻颤着，似乎是刚哭过一场，听起来有些悲凄。
“是。”
“那我就原谅你啦！”
时月的声音转悲为喜，它虽然脾气恶劣，但也像孩子一样好哄。
“江笑。”
这一刻，江笑的脑海中倒映出时月的影子。
眉眼弯弯，双手叠在身前，偏着脑袋微笑，像和蔼可亲的大姐姐。
看来这家伙的起床气总算是撒完了。
“你说，时月。”
“我们两个，去征服天下吧！”
江笑:“……”
“当年那个姓陈的小孩子不是和我们打赌谁先一步反清复明吗?”
“时月，这个时代不同了，清朝已经亡了。”
“什么?清朝亡了?”
时月的语气有些失落，然后有些不确信的问道:
“那个姓陈的小孩子真的赢了?”
“不是。”
江笑摇了摇头。
“这三百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复杂……”
“很复杂那就不要讲啦，我讨厌麻烦的事情。”
“哈……”
“我好困，我要再去补一觉，睡眠不足我会生锈的，剑体会变得不再那么光滑，剑刃也会失去锋芒，剑纹会变得模糊，柔韧度也会缩减，对了，我好像记得谁给我说过，这叫美容觉……”
“等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我们就去征服天下，对了，凝……”
时月打了一个哈欠，碎碎念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彻底消弭。
它的意识慢慢沉于漫无边际的黑暗。
“江笑，等着我呀……”
“这一次，我会保护好你和凝砂的……”
时月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这一刻它才记起来，剑魂是不会做梦的。
一旦沉睡，便是无边的孤寂。
那么，是因为……
我害怕了吗?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渐渐的虚无吞噬了一切，时月的意识彻底沉寂了下来。
……
陆凌满脑子的问号。
师祖……
真就老整这些人看不懂的活。
如果把师祖关进笼子，来搞一个人类迷惑行为鉴赏收门票……
恐怕明年就能搞一套贺小伊那样的大别墅。
不行不行。
陆凌赶紧摒弃了这些可怕的想法，与此同时贺小伊偷偷凑到了她的耳边。
“哦我的老天爷呀，江前辈真的在和那把剑说话！”
陆凌:“……”
“你这是什么味儿?”
“翻译腔，我在模仿那把剑和江前辈说话的口气。”
贺小伊拍着丰满的胸脯，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你是不是傻，那把剑又不是外国剑……”
“我就是脑补了一下。”
“老祖宗太强了，竟然在和剑交流！”
这就是强者吗?
风天成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他又悟了。
只有不滞于物，才能够变得强大，老祖宗这是在向他演示变强的秘诀。
“谢老祖宗，小子一定不辜负您的厚望！”
风天成感激的看着江笑，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老祖宗乍见之时很冷，但略微相处就会发现，老祖宗实在是太温柔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以后我一定要紧紧抱着老祖宗的大腿。
江笑:“????”
陆凌:“????”
陆凌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风天成。
如果我感觉整个世界都有问题，那么很大概率就是我自己有问题。
陆凌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不过……
师祖刚才真的是在和那把剑说话。
怪不得我当初问关于师祖母的事情之时，他会语焉不详。
所以说，我的师祖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