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贴了许多奖状,都是荣铮的。
靠墙摆着一张用砖头和木板支起来的小床。
床上的被褥像咸菜干一样,一股发酵的汗味儿。
床尾搭着两件抹布似的东西,她拎起来一看,是小孩子穿的军绿色棉外套,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床下有一双鞋底断掉的女童凉鞋。
看来两个孩子平时住这间屋。
刚开春,但岛上的温度已经很高了,两个孩子还穿着冬天的夹棉袄子,袄子破破烂烂,里面的棉花早就不见了,冬天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荣大姑只管他们饿不死就行,不会在意他们冷不冷热不热。
墙角放着一个红木柜子,柜子上有厚厚一层灰,尤安安小心翼翼打开,被灰呛地直咳嗽。
她掩着鼻,挡住扑鼻而来的木头和棉絮发霉的味道。
里面只有一条棉絮被子,几件男人衣服,还有一盒子军功章。
这样的屋子没法住人。
被褥都不能要了,谁知道有没有虱子。
床板生了霉菌,不能再用,菌丝如果吸进肺里,会在肺里生长,引发肺炎。
这种病在十几年后都很棘手,更何况是现在。
她把床板掀掉,把墙上发霉的报纸全部撕掉。
在商城里买了扫把和洗洁剂,把屋子里里外外彻底打扫了一遍。
外面的荣大姑听她在里面叮叮咣咣砸东西,变着花样地骂。
眼瞧着这小娼妇是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不出来,她也骂累了。
她气得心肝肺疼:“小娼妇有种你别出来!敢出来,老娘迟早收拾你!”
刚说完,门开了,从里面扔出来一团黑乎乎的被褥,劈头盖脸砸到荣大姑身上。
“杀千刀的你!”
她刚要骂,从里面扔出来好几个板砖,正砸到她脚面上,差一点就能给她开瓢。
她吓得尖叫着往后躲:“杀千刀的啊!你这是要杀死我啊?荣家怎么会娶你这么个悍妇!”
彭!
从里面飞出来一块床板。
“疯了疯了!”
荣大姑睚眦欲裂,爬起来拔腿就跑。
她在门槛上拌了个趔趄,摔了个狗吃屎,顾不上疼,爬起来骂骂咧咧往外跑。
“这小娼妇疯了!你等着,等铮子回来!饶不了你!”
见俩孩子直勾勾看着她,她怒道:“看什么看!那小娼妇把你们的东西扔出来,这是要扔了你们!把你们赶出去当野孩子!”
小鱼儿害怕,怯怯地往哥哥身后躲。
荣耀护着小鱼,一脸紧张。
花婶看不过去,一把将他们拉过来:“别怕,安妈妈刚才还给你们吃窝头呢,怎么会舍得扔了你们。”
可瞧着满院子的东西,她不太有底气。
外面聚了几个看热闹的。
荣大姑像抓到救命稻草:“快,找村长来,小娼妇杀人啦!她刚进门,就要杀了我这个姑姑啊!”
尤安安没管外面的闹剧,把厨房水缸里剩下的一点水盛出来,把地面撒湿。
这里缺淡水,由不得她任性,只能清洗到这种程度。
商城里有卖床,但她没办法跟人解释怎么突然变出来一张床。
她在商城买了一条凉席,一条夏凉被,打算这几天晚上打地铺。
等熟悉了环境,找岛上的工匠打一张床。
擦洗干净的红木柜,可以先充当小桌子。
再打开窗户和门让空气对流,房间里总算有了能住人的样子。
她打算把隔壁荣老太的房间也打扫干净,让两个孩子先和荣老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