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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萧承绪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会在除了干清宫以外的其他地方看到后宫中的那些妃嫔们。

有时候是某个妃子正在弹奏古琴,有时候则是另一个妃子在吹奏洞箫,甚至还有许多妃嫔会送各种吃食到干清宫来。

今天他来到御花园里想要散散心,但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已经碰到了三位后妃。其中最过分的当属那位丽贵人了,她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到自己身上来了。

萧承绪就算再愚钝,也不可能认为这只是一种巧合,何况他出生于皇室,从小到大见识过太多后宫妃嫔们争宠的手段。所以对于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他自然能够轻易识破其中的玄机。

不远处有个凉亭,亭旁绿树成荫,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萧承绪刚要迈步走向那个凉亭,想去歇一会儿,乘一下凉,却眼尖地看见已经有两位后妃坐在那里了。

两位后妃皆是盛装打扮,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典雅之气。她们似乎是特意在此等候,眼神不时地朝着萧承绪即将走来的方向张望。

萧承绪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闷之感。他原本想要放松心情,享受片刻的宁静,如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破坏了兴致。

“回干清宫。”

而在凉亭之中,那两名后妃看似轻松自在地闲聊着,然而她们的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来时的方向。当那抹熟悉的明黄色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两名后妃的精神瞬间为之一振。

其中一名后妃迅速抬手,轻轻抚弄了一下发髻间那支金累丝红宝石步摇,另一名后妃则急忙用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然后将手帕轻轻捏在手中,动作优雅自然,仿佛一切都是那么不经意。实际上,她们都在不动声色地为接下来与皇帝的会面做着精心准备,希望能在皇帝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给皇帝留下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究竟谁能够得到圣上的垂青?那就各凭本事了,两位后妃心中暗自思忖着,她们都认为自己不比对方逊色,同时也不敢轻视对方。

然而,最终她们还是失望了。

期待中的邂逅并未如期而至,她们所做的所有准备都毫无用武之地。

皇帝怎么就这样离开了呢?唉,白忙活了一场。

两位后妃相视一眼,脸上同时流露出失望和惋惜的神情。

她们已经连续三天在御花园守候,终于等到了一个可能偶遇圣上的机会,却就这样轻易地错过了。

早知道如此,刚才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向皇上请安问好,何必故作矜持地等待那个所谓的偶遇时机呢?

不过等这两名后妃各自回去后,从底下人口中得知丽贵人被禁足,还要重新学规矩的消息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冲动行事。福祸相依,矜持些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如果像丽贵人那样迫不及待地在皇上面前露脸,恐怕只会换来皇上的一句怒斥:“没规矩!”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也要遭受惩罚?

被皇上亲口斥责为没规矩,丽贵人接下来学规矩怕是要吃尽苦头了。毕竟,宫廷之中最看重的便是礼仪规范。

而另一边,萧承绪本就是因为心情不佳才去御花园散步散心的 ,然而出去一趟不仅没能让他的心情好转,反而变得愈发糟糕。回到干清宫后,他始终无法集中精力,全神贯注地处理政务。

尤其是当看到某份奏折时,他的眉头更是紧紧皱起。

这份奏折中所写的原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位大臣却偏偏将其描述得极其复杂,甚至在折子里大篇幅地歌功颂德,引经据典。如此冗长繁琐的文字,让人看了只觉眼睛生疼,心情也越发烦躁。

这种写满没用话的折子还不止一封,萧承绪边看边骂,越骂越生气,还特意将类似的折子放到了一起,打算明儿上朝时点名骂人,一个一个地骂,骂到他们下次不敢再写这么长且无用的折子为止。

夜色渐浓,天空逐渐被黑暗笼罩。

敬事房的大太监奉宽领着两个小太监踏入殿内。

侍奉在天子身旁的奉安脸色微变,眼神中流露出不赞同。

正当他要使眼色时,只听奉宽高声喊道:“皇上,请翻绿头牌。”

萧承绪原本正专注于处理政务,听到这声呼喊,缓缓从书案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但那威严的神态却令人心生敬畏,沉声呵斥道:“大胆奉宽,谁给你的胆子擅自作主?撤下去。”

宫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绿头牌不过是个摆设而已,敬事房也是最清闲的地方。毕竟,皇上压根儿就不会传召嫔妃到寝宫侍奉,除了干清宫,就只会宿在皇后的坤宁宫,那些绿头牌简直毫无用处可言。

萧承绪目光深沉地凝视着奉宽,心中不禁起疑,怀疑奉宽是不是已被某位嫔妃收买了?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举太过愚蠢,而且自己身边的人岂是那般容易被收买的,有那个胆子背叛他吗?

奉宽浑身冷汗淋漓,双膝一软跪下,佝偻着身子匍匐在地。

“皇上恕罪,奴才万万不敢自作主张啊,实在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前来,请皇上翻牌子。”

奉宽内心苦不堪言,他只是个奉命办事的小角色罢了。皇后娘娘声称此事属于他的职责范畴,而他却从未提醒过皇上翻绿头牌,已经是严重失职了。

“不可能。”

萧承绪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皇后的性情,皇后对自己的情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平日里哪怕只是多看其他妃嫔一眼,多说几句话,皇后都会心生不悦甚至醋意大发。

当初那个妄图爬上龙床的后妃更是让皇后怒火中烧,直接将他拒之门外。任凭他如何诚恳地道歉赔罪,皇后依然毫不心软地将他晾在一边,足足有小半个月之久,连坤宁宫的半步也不让他踏入。

萧承绪大多数时候其实挺乐意看到谢瑶卿耍性子的,因为这恰好证明了谢瑶卿对他的重视和在意。

然而,如果谢瑶卿闹得太过分,他也会感到有些头疼。他会希望谢瑶卿能够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彼此之间留有一些余地和颜面。毕竟他身为一国之君,总还是需要几分威严和面子的,怎能时常被皇后当面指责呢?

皇后深爱着他,怎么可能会让他翻绿头牌去宠幸其他女子呢?萧承绪对此深信不疑,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然而,在内心深处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响起,皇后或许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在意自己了。以往的皇后经常来干清宫,常常一待就是大半天,好几个时辰,还会用心地为他准备甜点,送她亲手绣制的荷包,尽管那荷包上的鸳鸯看起来更像是鸭子,但这其中蕴含的情意却是真挚无比……

可最近,皇后却有些不一样了,他们之间既没有争吵,也没有冷战,依旧谈笑风生,相敬如宾,但皇后确实正在逐渐疏远他。这种感觉让萧承绪感到困惑和不安。

他开始回忆起过去与皇后相处的点点滴滴,试图找出问题所在。难道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等奉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又说了一遍自己是奉皇后之命时,萧承绪脸色瞬间暗沉下来。

“狗东西,谁允许你听从皇后命令的?难道不知道朕才是你的主子吗?”萧承绪怒声斥责道,并狠狠地踹了奉宽一脚。

奉宽忍着疼痛爬起来继续跪在地上请罪。

萧承绪没心思理会他,即刻下令摆驾坤宁宫,打算亲自去一探究竟。

他得去问问皇后,无缘无故的,这一次是为了什么事和他闹?

莫非还是因为之前她受伤的事跟自己赌气?但那明明就是个意外啊,而且也已经解释清楚了,为何皇后还要如此纠缠不休。

萧承绪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眉头紧蹙。

他实在是想不通皇后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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