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琼英进门之前,就把满月她们给打发了,还用了影视剧中的经典台词。
“你们几个在外面守着,等下无论听到什么声音,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能进来,知道吗?”
满月和其他几个贴身伺候甘琼英的婢女,闻言有些不放心,毕竟公主召见院内面首时,从来没有让她们退避过。
满月欲上前说什么,她是怕驸马被羞辱多时,狗急跳墙,再拼着命伤了公主。
但想到公主身边还有最后一道关卡,贴身影卫足足十八人,满月也就放下了心。
对着甘琼英弯了弯膝盖,恭敬道:“奴婢们就在这门外,静候公主吩咐。”
甘琼英心急,没听满月说什么,已经进去了。
甘琼英绕过围屏朝着内室走的时候,心情是十分紧张的。
具体的表现为浑身冷汗,手指发抖。
那滋味基本可以比拟她二十二岁时刚刚得知自己确诊食道癌晚期的感觉。
毕竟人的一生,亲眼见到“财神爷”的概率,实际上比得癌症低多了。
房门关上的时候,甘琼英已经走到了围屏的后面。
正对围屏的床铺上帘幔垂落,灯火晦暗昏黄,看不真切里面的状况。
不远处的桌子上,赫然杵着一对成婚当夜都没有拿出来点的龙凤烛。
蜡烛粗如儿臂,火光摇曳,看样子没个一整夜,是燃不尽的。
桌上面什么花生红枣的堆了好几盘子,桌面上执壶配了两个闻香杯,很显然里面装的是酒,甘琼英再没见识,也在电视剧里面见过不少,这是合卺酒。
显然满月她们是按照夫妻合房的规制布置了这屋子。
甘琼英颇为无语,但是不用“见色起意”这个理由,她也很难在不崩人设的前提下好好对待她的财神爷。
不过甘琼英今晚上是打算和她的财神爷说一部分“真话”的,具体的内容她都想好了,就说她碍于皇帝的监视,打算和他做表面夫妻,不会再折辱他,好让他在她身边放松下来,这样相处起来也更加愉快。
而且有人配合着演戏总比自己一个人演容易,驸马只要和她达成某种默契,后面剧情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毕竟他们都是剧情里面的凄惨配角,看在每月二十万两的份上,甘琼英再三思虑,觉得至少可以让驸马知道她的真实模样。
这样如果后面驸马不死,他还是钟离正真的哥哥,说不定还能为她说些好话开脱一下。
等到以后剧情走到了“南召国破”的章节,她与他再和平和离,到时候天高海阔,他们都能平安活下去就好。
正因为如此,甘琼英才让婢女们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门。
甘琼英打算的特别好,并且脑中迅速过了一遍要说的话,但是等到她上前撩开了帘幔,准备和她的驸马达成友好合作的时候,她倾身要坐在床上的动作一顿,突然脖颈上一凉……
她低头一看,就见她的脖子上抵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刀身只有拇指大小,薄若纸片,但是夹在指尖上,想要割开人的喉咙,必定是轻而易举。
甘琼英浑身都僵了,一身兴奋的热汗,眨眼之间从头顶一路冷到了脚底。
她对上对面人的视线,终于将她的驸马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模样温吞平常,但是那双眼睛却灿若繁星,而此刻那双眼中满是屈辱和恼怒,烧开了一场通天大火一样,弥漫了整片银河,水波潋滟之间尽是不甘和决绝。
“你若胆敢再向前来,我便与你……同归于尽!”他开口,声如碎玉。
甘琼英知道他是误会了,因为他一开口,被子从胸口滑下,他那遮不住肌肤的纱袍便跟着显露出了本来的糜艳。
谁家好人穿这玩意,这显然是情趣衣物,甘琼英看了一眼就明白,这肯定又是她的“好属下”们,揣测她的意思,硬逼着驸马穿上的!
甘琼英立刻抬手欲要解释,谁料才刚刚张口,一个“你……”字才吐了一半,眼前一花,听到“叮”的一声脆响。
脖颈上抵着的刀片被打飞,下一刻她后腰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凌空向后飞了出去。
天旋地转,再落地的时候,屏风“砰”地砸在了地上,上等的雕花尽数碎裂。
她的角度,正看到两个浑身乌漆墨黑的大汉,把郦烨像拎猪仔一样,从床上拎到了地上。
郦烨的双手被反剪到身后,又是“铮铮”几声,银亮的几把长刀同时出窍,围成一圈架在了跪地的郦烨脖子上。
甘琼英第一反应还以为这是他妈的刺客,但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求救之前,搂着她飞掠到窗边的男人,松开她之后绕到她身前,身形壮硕像一座小山,但是对着她直接双膝跪地。
“砰”的一声,甘琼英听着都觉得他膝盖骨怕是碎了。
跪地后的壮汉一手撑地,一手压在刀柄之上,开口对甘琼英道:“公主恕罪。此人对公主不敬,是杀是留?”
甘琼英腿有点软,这屋子里她粗略数了一下,出鞘的有八把刀,雪亮的刀锋在跳动的烛火之下有些晃眼。
甘琼英艰难地咽了口吐沫,短时间内没有开口说话,她被吓到了。
这也怨不得她,她现在能保持住表情不崩,就已经很厉害了。
毕竟她是个生活在和谐社会的现代人,这种动刀的状况,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说真的,刚才驸马用个刀片抵着她的脖子她都没有这么怕,原因是驸马动作危险,可他确实没有什么杀意弥漫出来。
而这几个人的突然出现,真真切切地让甘琼英体会到了什么是“杀意”。
杀意这玩意她只在小说里面见过,可真的亲身感受,实在让她浑身发冷。
刀锋明明那么窄,却能凉得让人骨缝发寒,她毫不怀疑,她现在但凡点个头,这几个人会毫不迟疑地把地上跪着的驸马脑袋直接削下来。
甘琼英沉默片刻,惜字如金道:“放开他。”
这些人显然是为了保护她出现,果然甘琼英话音一落,这些人立刻整齐收刀,而后围着驸马沉默肃立,等待下一个指示。
甘琼英看了一眼,驸马蜷缩在地上,衣不蔽体,看不清楚神情,但是他的姿态充满抗拒。
事情搞成这样子还怎么好好结盟!
这群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甘琼英垂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她面前的壮汉,只能看到他一双深目浓眉,神情冷冽却温顺。
她猜测这是她的侍卫一类,但是不敢确定也不敢多问。
袖口之中手指攥紧,沉吟片刻道:“出去,叫满月进来。”
一行人动作十分迅速地退出去,走路连声音都没有,身形更是犹如鬼影,一飘就没了。
人一出去,甘琼英立刻走到驸马面前,抬手去拉他,却被他甩开,他用一种屈辱的姿势趴伏在地上,腰线如同弓起的豹背,确保自己不会全部走光。
甘琼英赶紧扯下床上的被子,在满月开门之前,把驸马整个包裹其中。
被子围拢上来时,驸马抱住自己的双手连忙抓拢,总算抬眼看了甘琼英一眼。
这一眼他眼圈通红,眼中怨恨简直要化为利剑,裹挟着屈辱将甘琼英刺穿。
眼泪也随着他颤抖的呼吸,缓缓地淌出了眼眶。
他一句话都不用说,甘琼英也能感觉出他扑面而来的恨意。
甘琼英:……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