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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海棠被吓得瘫坐在地上,嘴里胡言乱语地大喊大叫着,苏暮欢无暇顾及海棠,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那只手。

忽而那手沾满血迹的手微微颤动了两下,苏暮欢连忙上前查看,本以为是战乱后,顺着这河流下来的士兵尸体,却没想到还活着。

虽然苏暮欢贵为将军府的小姐,但因为前世莫羽的关系,军营自然是没少去过,看多了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即使在战场上人命就如同那草芥一般,可苏暮欢对于这些舍生忘死、保家卫国的士兵,总是有些情结在,可能也是因为顾执的关系吧,故而对于此类事情总是十分在意的。

苏暮欢小跑着上前,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是个孩童,而这眉眼之间竟然还有些眼熟。

忽而苏暮欢怔住了,鼻尖一酸,眼眶里渗出涩涩的泪水,脑海里开始不断浮现前世的记忆,鲜红的血染红了利剑,至亲一个个接二连三地在自己面前死去,还有那个拿着勤王番号率领三十万铁甲包围皇宫,一心只想救自己的顾执。

那个曾经满眼都是自己的顾执。

苏暮欢的泪水夺眶而出,即使孩童模样的顾执与前世的顾执很不一样,但苏暮欢依旧能清醒地辨别出来,苏暮欢情绪有些失控,她顾不得再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年龄,慌乱地大喊着:“海棠!快过来……快救救他。”

顾执,这世我不会再负你。

苏暮欢固执的亲自将顾执背回了将军府,一路上海棠都想要去将顾执从苏暮欢的背上接过去,可苏暮欢却明确拒绝了海棠的帮助。

从刚刚歇斯底里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后,语气还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对海棠说道:“让我来吧……这些事情是我应该做的。”

她的眼里流露出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还好只被海棠当做逝母之后的心软。

好不容易到了将军府门口,看守大门的小厮本是瞌睡着,可迷糊之间瞧清了苏暮欢正背着一个体型稍大的男孩童,瞬间清醒了起来,连忙上前想要将苏暮欢怀里的顾执背到自己身上,身后的海棠正要阻拦,苏暮欢却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小姐!”海棠吓得花容失色,忙赶上去扶住苏暮欢。

苏暮欢面色发白,还不停冒着冷汗,只觉得两眼昏花,喘着粗气,扯着还有一丝力气的嗓子对海棠说道:“扶……扶我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爬起来,却跌回海棠的怀里。

海棠急出了眼泪,抽泣一般地对苏暮欢怪嗔道:“小姐……你别这样了,你这一路上都背着他,你才多大啊,哪能受得了这般累……况且只是素不相识之人罢了,小姐何至于此。”

苏暮欢都快忘了自己的年岁,虽然一路上还有海棠的搀扶,但自己现在还是太过于弱小了,苏暮欢这样想着,一股没来由的无力感涌了上来,嘴巴张开都有些微微颤抖,忍着想要啜泣的欲望,吩咐着小厮说道:“把他……把他扶到我院子的偏房里去。”

望着小厮抱着顾执离去的身影,苏暮欢也渐渐在海棠的怀里睡了过去……

这是哪?苏暮欢恍若回到了前世,她像是透明的存在一般,愣愣地站在像是皇宫的地方,床前竖立着一片身上的盔甲已经支离破碎的将士,苏暮欢直直地走近床榻,穿过那些士兵的身体,只看见顾执满身是血地躺在床上。

“您看他这病还有回旋的余地吗?”身后传来一位将士急促的声音。

“将军这样……老夫也是无力回天了,只能用银针去续一会命,有什么话就快和将军说吧”大夫一脸悲痛的摇了摇头。

床榻上的顾执激烈地咳嗽了起来,嘴里还喃喃说着什么,苏暮欢靠近一些才听清楚。

“阿暮,你等等我……等等我……我终于可以见你了……”

“将军!”一位士兵从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冲出来,伏在床前,痛哭流涕了起来,继续说道:“将军,你怎么这么傻!你为那个女人流血流泪,大好的年华不娶妻不生子,还说要一直等她,现在那女人死了,你又为她舍生忘死地想要冲破城门…….将军你这是何苦啊!”

身后那位将士听着士兵说的这些话,饶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久了,看多了生生死死的人,心也像是被攥紧了一般发疼。

“麻烦大夫了…”身后那位将士知道已经无可挽回,语气沉重道。

“将军看起来没有任何求生意志…老夫这银针续命也不知能续多久…恐随时…”大夫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众将士已然明白。

苏暮欢听到这番话,一下子失了力气,瘫在床畔,双手不停想要去触碰顾执,却只是一次次穿过了他身子。

这是惩罚吗……

“顾执!”苏暮欢一下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原本胖乎乎十分可爱的脸颊上布满了泪水,所以我刚刚看见的一切是前世顾执的结局吗?

“小姐!你醒了?你怎么哭了?老爷听说您昏倒了,正赶过来呢!对了,小姐你救回来的孩子刚刚醒了。”海棠本是欣喜地想给苏暮欢说些好消息,看见苏暮欢满脸的泪水,又不可置否地担心了起来。

“没事…..刚刚我做噩梦了。”苏暮欢心虚地辩解道,而后又转为一脸欣喜地道:“你说他醒了?”说完便想下床去,只是这体态现在还是圆滚滚地像个可爱的小肉球一样,腿也短短的,够不着地面,也显得十分吃力。

“小姐,你先歇息一会吧”海棠见状,十分担心,急忙迎上去将苏暮欢抱回床上,却听见了苏毅腾的声音。

“阿暮!你怎么样了?你身上没伤到吧……”苏毅腾着急得紧,今日本是军营里前来汇报情况的日子,可是听见苏暮欢晕倒了,他着急忙慌的将副将扔在了书房,自己飞奔了过来。苏毅腾上上下下地查看着苏暮欢,生怕漏了哪里。

“爹爹,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苏暮欢瞧着苏毅腾紧张的样子,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意,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苏毅腾说道:“女儿想要拜托爹爹一件事……不知道爹爹能否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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