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伤害庞倩的性侵犯，我可以理解你的复仇心理。”邢深给予郭凯足够的时间去温存、去回忆，而后，慢慢抱紧手臂，重新靠向椅背，目不转睛地去观察审视，“这9个人和你、和庞倩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你何必辛苦费心去诱骗他们，再将他们谋杀埋尸？”
“刚好碰上。”
郭凯缓缓说出出这四个字，邢深眉头一皱。
良久，他又听郭凯含糊其辞地说：“很不巧。那天晚上，刚好遇上了，我不得不这么做。太多了，和倩儿一样的女孩，太多了……”
邢深依旧听不懂郭凯具体想表达什么，旁边的刑警也面面相觑。
“你遇上了什么？”他问。
郭凯抬头，看了邢深一眼，依旧含糊不清的说：“昶州有个8岁的小姑娘失踪，在最热闹的中心地段。人多，警察没找着，家人急哭了。朋友圈里发着一条接一条的消息，让大家帮忙寻找这个孩子。我后来见到了这个孩子，她浑身是血啊，不是被人拐去卖了，而是被人强奸了，尸体就丢在下水道，浑身很脏很脏，污水没过了她的鼻孔，看不清她的脸……然后我找到了那个人，那个强奸她的人。”
郭凯再次抬起眼眸，瞬也不瞬地盯着邢深的眼睛。
眼中那片刚刚消散不久的冷意，很快又再次回归，充斥着他一双瞳孔，冷冷得像是个嗜血狂魔！
他张口，凶狠无比的说：“我告诉他县里有很多留守儿童，家人都外出打工了，没人管，他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他信了，一路跟着我走，还告诉我，他其实比较喜欢男孩，没人知道他有这个特殊癖好！当天晚上，我就在招待所里杀了他！塑封袋套住他的头，他的手啊脚啊乱抓乱蹬！可我已经杀了很多人了，我知道该怎么杀人，他怎么可能会抓到我、反抗我呢？！”
阴森森的。
这一刻的郭凯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死神，被深深的戾气笼罩。
“我不会放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凝视着邢深的眼，他又慢慢垂下头去，继续抚着庞倩的照片，“但埋尸的地方已经满了，杀人的手法也该换一换了……”
离开审讯室。
所有刑警一头雾水。
他们只知道郭凯提到的事和埋尸的事有关，但这些死者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哪起案件被郭凯锁定，也只能从郭凯口中问到这么一件。
“特别行动小组”也是如此。
除了邢深，其他三名成员都在指挥中心坐着，观察大屏幕上审讯室内的郭凯。
像一个陷入妄想的精神病患者，邢深带走资料后，他的反应倒是正常起来。没了庞倩的那张照片，郭凯又回归至之前的状态——冷漠、淡定、目空一切。
仿佛只有庞倩的照片，才能开启他记忆和杀戮的大门。
“对待强奸犯，他就说手上有女人。诱拐毒贩，他就说手上有毒品……”沈清回忆审讯过程中，从郭凯口中挖掘出来的每一个线索，看着返回指挥中心的邢深，又瞅了瞅屏幕上方郭凯的反应，眉头紧皱，“9名死者中，不乏亡命之徒，我还是不相信郭凯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他们9个。”
“嗯。”
邢深点头，拉开椅子坐下，去翻手机。
“想给你的小仙女打电话，等待她给你施展魔法？”
迎上沈清玩味又探究的目光，邢深也没无声。
随后，他朝秦钊、李醒他们抬了抬下颚：“将审讯录像上传、情况上报，让局里安排审讯专家、心理专家、精神评估专家来海天市，协助办案。再去催一催郭凯的检验结果，看他之前有没有服用过精神类药物。”
李醒点头，立即到室外打电话去了。
秦钊却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若有所思。
“深哥。”他疑惑的喊了一声，再垂下眼，“郭凯的情况不像是心理有问题，倒像是被催眠了。”
他走到桌旁，指向邢深刚刚摆回桌上的资料，找到那张属于庞倩的照片，皱眉观察：“这张照片对他触动很大，会让他情绪立即发展转折。可出现变化后，他的记忆非常跳跃，没有提到他复仇的过程，却提到了他诱捕另一名死者的手法……”
秦钊陷入沉思，总觉得郭凯这次主动报警，背后或许蕴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沈清也在这时起身，掏出了手机，走向室外：“如果是这样，我倒是认识一个人懂催眠手法。先去问问情况，我们回来再继续讨论？”
邢深点头，目送沈清离开，也没有在意他打算和谁联系调查这件事。
但看着秦钊思虑不解的神情，他还是沉声提议道：“让你姑姑秦蓉教授过来看看。”
只要能够破案，他不介意找什么人帮忙。
不过转身后，邢深对着一台开着的电脑，便将整理好的各项资料，发到了林语的邮箱。
每个人都有自己信任的人。
他相信林语的能力，也猜想她或许会对郭凯的情况感兴趣。
再看手机，邢深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如果林语正在休息，或许明天早上她才会看到他发给她的邮件。
失神间，之前离开的人员也重新回到了室内。
大家都在征求邢深的意见，希望他能够尽快想出一个后续调查的方案。
“我的想法很简单，让专家来处理这个问题。你们也可以通过对郭凯的继续审问，记录他面对审问时的各种反应，方便专家到来之后，结合这些资料，作出更加准确的判断。”
所有人都知道，“特别行动小组”只参与调查和逮捕，后期审讯的事基本由当地警方着手。他们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员，轮番上阵、疲劳办案，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但众人还是难掩失望。
总队的刑警也十分为难：“案子既然不止一名凶手，郭凯不交代，我们也查不下去……”
“即便他不交代，我们还有另一个调查方向——7年前郭凯为庞倩复仇的案子。”邢深果断说着，“去查查这起案件，或许会有新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