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林语盘膝坐在沙发上，往嘴里丢了颗蓝莓。
盛放水果的水晶果盘被她捧在怀里，前方茶几上摆放着血腥淋漓的照片。
沙发扶手上，还搁着她的笔记本电脑……
她先用正常速度看了一遍郭凯的审讯录像，之后再快进、慢进，蓝牙耳机那边是海天市公安局指挥中心人声交错的背景。
3遍看完，她面无表情地告诉邢深：“未见迟发性运动障碍。”
怕邢深听不明白，她又简单解释了一下：“一种由抗精神病药物诱发的，持久刻板重复性不自主运动……也就是说，从录像上来看，郭凯的面部表情，没有长期服用抗精神病药物的迹象，但他应该接受过心理暗示。这种暗示在审讯过程中，刚好被你给激发了。”
邢深的手指，曾来回在庞倩生前以及遇害的照片上，来回移动。
想起这个细节，林语就恨不得立即入侵警察系统，把这段审讯录像给毁了。
“邢深。到安静的地方，我有话对你说。”
话落，手机那端就立即安静了。
林语不知道邢深去了什么地方，却清楚的听见了他关门的声音。
“怎么了？”
什么事，能让她这么紧张？
林语秀眉紧锁，搁下水果盘，起身伫立空荡荡的室内：“我教你的审讯方式，适合你用来执行卧底任务，不适合在警局使用。你已经约了专家参与审讯，如果被他们看到这段录像，他们会说你……”
“说我什么？”
“诱导性问话……”
林语小声的说了一句，本想说这件事或许会给邢深带来很多麻烦，可他不是她。
他那么优秀，能力这么强，给局里领导留下的印象也很好，谁会因为他在审讯过程中做了一个疑似“催眠”的动作，就咬着他不放呢？
但如果大家知道她和邢深的认识……
林语张了张口，刚想告诉邢深，她的口碑其实不是很好，但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已经先一步闯入耳中，缓缓亲和的说：“4年前，你负责保护我的行动安全，现在又提醒我这件事……是打算对我负责一辈子吗？”
林语没来由的心头一跳。
邢深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内，靠着墙壁，点燃唇边叼着的香烟。
他不是不知道那份心理评估报告的内容，说她有反社会人格，那又怎么了？
“相信我。”他笃定的说出这三个字，“谁要是不把注意力集中在案情侦破上，才是真的在自找麻烦。”
挂上电话，林语还是心里不安。
刚才邢深将参与后期审讯的专家名字报了一遍，头疼得令她连桌上的案情资料也看不下去。
想了想，还是算了。
反正郭凯7年前为庞倩复仇的手法，邢深他们也查得明白，不需要她过多关注这起案子。
仰躺在沙发上，林语又翻了翻手机，刚好翻到哥哥在几个小时前发给她的短信内容：“上午我要参加科技展，下午3点老地方见。”
林语简简单单的回了一个“好”字。
整个休息日的行程，也被排得满满的。
用余光扫了一眼茶几上摆放的各种资料，林语左脚一抬，便将脚边的薄毯勾到了手中，拉起来盖上。
她在沙发上将就睡了一晚，天未亮就醒来，收拾桌上的资料，去浴室洗澡、换衣服……
镜中被水汽氤氲的脸，依旧显得有些苍白。
盘起来的头发，暴露出她标准的亚洲女性脸型，柔和静美的五官。
素素还在上班，她在B市也没什么朋友，休息日不想看案子，出去逛逛街也不错。
收拾东西出门。
在小区对面的面馆吃早饭时，天空刚好蒙蒙亮。
林语一边往碗里加辣椒，一边关注室外的车流。
回想起4年前的盛夏清晨，她也是这样安静的坐在边境的一家水果铺里，看着邢深和线人顺利交换信息，但他未必注意到她的存在……
是打算对他负责一辈子吗？
不是。
她只是担心这次重逢，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或许她不应该私下帮邢深查案，两人交集越多，越容易引起关注……
结账后，林语沿着道路往前走，像普通老百姓那样乘坐公交车，去市中心的商业地段。
一身素净又清爽的打扮，任谁也看不出她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
这样的生活倒是不错，让她感觉真实。
像个活生生的人，而非用脑过度的办案机器……
——
下午3点，林语准时到达了哥哥说的“老地方”。
城市最为繁华的街道，高楼林立。
小小的时尚店铺内，却别有洞天。
她提着袋子，刚推开玻璃门走进去，视野前方，笔挺的人影就伫立试衣镜前，被几位服装导购小姐包围着，一番众星捧月的场景。
精良又考究的黑色西装，修饰着男人劲瘦的身段。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英俊的脸、整理白色衬衣袖口的矜贵姿态，都是冷峻中又透着优雅的气质。
她扫了一眼旁边放领带的区域，挑选出一条最合适的，走到男人跟前，伸手上：“试试这一条。”
林彦偏眸接过：“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品味倒是不错。”
这是当然的。
法国嘛，时尚之都……
在一旁的小沙发上放下之前买的东西，林语也去了旁边的礼服区挑选合适的衣服。
靓丽鲜艳的裙子堆叠在一起，晃得她眼花缭乱。
她一件一件的慢慢挑选。
林彦整理好领带，走到她身后，低头扫了扫她之前买的东西，眉角轻皱：“缺衣服就说一声，不用自己去买。”
“那是给素素买的。”林语头也不回地答，“我也喜欢自己去买东西，亲手挑选最合适、最舒服、最适合自己的。”
她找出一条还算得体又不太张扬的紫色裙子，对着镜子比了比，转头对上哥哥漆黑关注的眸光，勾唇一笑：“最近很忙吗？老妈说你好几天没回家了。”
“科技产品更新换代很快，人工智能这一块有一定的发展潜能。”林彦随口提了提，想到今天上午去参加的科技展，轻描淡写的回答，“市场上的人才也越来越多，产品日新月异。我不忙着进步，公司主力研发的产品很快就会被淘汰，最近的确没什么时间可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