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条线索分析下来，邢深得出结论：“春节返乡是为了寻求家的温暖，清明返乡是为了祭奠亡灵，郭凯在思想上有着明显的进步。他将这两件事分得很清楚，应该是在他消失的4年时间中，经历了一些事、遇到了一些人，才会产生思想上和心理上的同时蜕变。”
沈清听完，不觉笑了：“我怎么听你现在说话的语气，有点儿像林语的调调？”
邢深眉头一皱，靠着车门，手搭着胳膊，也不否认：“基于事实的分析，有助于了解嫌疑人的犯罪心理。只要能破案，我不介意用别的方式去侦破案情上存在的疑点。”
沈清也点头，认同他的说法：“还有一个问题，郭凯和那个‘黑子’有嫌疑，也必须将受害人诱骗至璋无县再实施犯罪，不然路上运尸有风险。他们要是真敢这么做，那就是在藐视警方了，之后再埋尸，他们也要应付更多有关尸体在运送过程中腐烂的情况。”
怎么想，还是在璋无县实施犯罪的可能性最大。
但受害人分布在海天市周边各个省份，这也加大了他们的侦查难度。
“诶。”沈清撞了撞邢深的胳膊，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要不要给林语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想法？”
邢深没出声，一直盯着手中寥寥飘散的烟雾。
他的目光有点儿沉，也有点儿神情难辨。
沈清看着他，就像在看一株挺拔的松，不会说话，透着寂静的深沉。
徐徐的，又是一阵微风吹来。
吹动着两人的衣摆，短浅的发梢……
“这是怎么了？”瞧见邢深沉默，沈清便忍不住笑了，将吸完的烟掐灭，“你不是前几天刚和她电话联系过吗，怎么现在又不敢打了？”
邢深抬眸，干脆的答：“她约我吃饭。”
“这是好事啊。”撇开案子不谈，想想现在林语和邢深的交流模式，沈清就觉得有趣，“她约你吃饭，就证明有戏。你还担心什么呢？”
“她问我吃不吃鱼。”
这是个关键。
邢深又吸了口烟，眸光也被弥散的烟雾勾勒得愈发深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认为我在短期之内能够破案。”
不然，林语怎么会这么早就开始计划见面时该吃什么呢？
——
正午。
B市的阳光也穿透云层，带动着气温，节节攀升。
“失踪人口调查小组”的办公室内，林语正握着手机，确认同一起案件的调查细节。
和她联系的人，是去年帮她核实了杜元华身份的老刑警。
一来二往，这名临近退休的老干警和林语也熟了，电话刚一接通，张口便喊了她一句丫头：“这个杜元华，以前是一方恶霸。不是确认了他已经死亡的消息，好多曾经受过他欺压的人，不敢捅破他以前做过的事儿。”
“最新情况呢？”
“和毒品交易有关，也和控制人员有关。”老刑警长长叹了口气，在电话里和林语交流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
“90年代，毒品刚刚流入市场那会儿，贩毒的自己也吸毒。现在的毒老板都精明了，把毒品做成了一条产业链，知道浑身脓疮、皮肤溃烂的吸毒人员出去贩卖会影响销路，手下的马仔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英俊帅气，还可以帮他控制夜场里的小姐，也利用马仔去引诱一些中学的女学生。马仔就负责和这些小姐、女学生接触，先用摇头丸和K粉引她们上道，之后再用白面继续摧残她们，操控她们卖淫……”
老刑警说：“后来杜元华自己也腻了，最夸张的一次就是当街抢人。晚上车刚出夜场，瞧见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车门打开，强行带小姑娘上车，糟蹋后，直接将人扔在了路边。如果不是事后有人经过，报警将人送到了医院，那小姑娘肯定没命。你要查和性虐录像有关的事儿，恐怕就是类似的事件。但有没有被他谋杀掉的女孩，这件事，我暂时没办法帮你确认。”
“那他当年突然消失的事呢？这件事有线索吗？”
老刑警也没提供什么有利消息：“只听说他门路很广，全国打黑扫黄行动开展之前，他就离开了京州市，应该是有人在有计划的安排他潜逃……”
不。
不是在协助他潜逃。
而是直接将杜元华诱骗到璋无县，再将他谋杀，埋尸。
林语道了声谢，挂上电话后，清冷的目光便转向了前方挂着的地图。
已经确认身份的5名死者，曾经活动过的区域都在地图上做了重点标记。围绕着海天市，彰显出一种隐藏的规律，将所有死者的尸体都埋藏在了标记的中心位置。
她看了看死者的背景资料，结合老刑警在电话里提到的重点，细想了一下所有的关键词——夜场、老板、马仔、毒品、性交易……
问题还是归结在性交易上。
包括已知死亡的那名人口贩子，也是在贩卖妇女。这和控制女性卖淫，其实也存在着某种潜在的关联……
她皱眉，再次拾起手机，打算给邢深发短信说一说她的调查情况。
可回想起邢深上次说的话，林语顿了顿，还是直接拨打了电话过去：“5名确认身份的死者，共通点在于曾对女性实施了性犯罪。”
“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容易解释了。”林语听邢深在电话里，说起了刚刚确认到的一些线索，“嫌疑人郭凯有4年时间没有回到璋无县，应该是在外地有了重新建立起的新家庭。但6年前，他的新家庭被毁，其中一名死者应该和这件事有关。”
“对方性侵了他的妻子或者女朋友？”
电话那端，邢深轻轻应了一声：“只要确定了郭凯曾经的打工地点，就能查出他的全部经历和所有相关涉案人员的身份。”
说起来容易，查起来却十分困难。
这几天林语搜寻了所有有关郭凯的资料，可以说这个人自从离开了海天市璋无县，在各个地方的生活轨迹，几乎无处可寻。
唯一能做的便是将郭凯列入通缉名单，递交各省警方协助搜寻他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