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说二小姐会不会记恨在心,往后再跟你处处作对呀?”
光是想着今日在香园里泼水的事情,明珠就有几分担忧。
打小时起,慕容安就处处和她家小姐当对头,有什么好东西都想要抢过去。
“怕什么,这是姨娘说的土方子,我不过是照着葫芦画瓢而已。”
慕容欢摆手,把自己先前没有收拾好的妆奁,再次拿了出来。
可这一次却让她看出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妆奁的锦缎下像是塞了什么东西,若是不仔细下心,恐怕都看不出来。
她小心的把锦缎翻过来,见下边垫了一张薄薄的信纸。
翻过来一看瞧,见上边的诗句时脸色立马变得通红,耳廓也飞了几分绯色。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这是沈怀静的笔迹,先前交换庚帖时有留他的小令。
看来这人也不完全是个榆木疙瘩,只是欠缺一些撩拨而已……
晌午将军府里众人都闲来无事时,林婉晴到林苑里来走了一趟。
她这几天托病在将军府里一直住着,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你这孩子倒当真是长心眼儿了,知道会自己出口气,要我说那个小浪蹄子可就是得了大便宜了!”
林婉晴嗤笑,胃口好的不得了,连桌子上的酸杏都吃了几枚。
“姨娘,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妹妹,就算犯了天大的过错,我也会看着娘亲的面子上多担待着点儿的。”
慕容欢低下眉眼,神情当中还有娘亲刚去世的愁苦。
“呸!要不是那个小狼蹄子,你娘又怎么会被—”
林婉晴气的口不择言,眼见着快要将话说出来时,又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这是将军府里的忌讳,不论是何人都不能说出来。
这几日来慕容岩多关照着林婉晴,见她身子不好,时刻往厢房里去,一来二去之间他们俩人的感情都有升温,这让慕容欢也觉得有几分不妙。
她可不能让林婉晴进了将军府的大门,姨娘的样貌虽然同自己的母亲长得十分相像,但这性子却是一个东一个西……
“姨娘,我听人说徐府这两天又闹腾起来了,你这个当家主母难道不回去把把关?”慕容欢道。
眼下徐宁氏的儿子,已经到了可以迎娶新妇的年纪,要是他成家立业之后,林婉晴在徐府更加没人能托付了。
“我倒是也想回去,可是这几日脑子生疼的很,大夫说我受不得刺激,我也是舍不得你,想多住上几日。”林婉晴神伤,拉着慕容欢的手,百般不舍。
她倒当真是在将军府里住出感情来了,轻易不肯离去。
先前才说了脑子生疼,后脚林婉晴就说着自己腰也开始疼起来,让丫鬟扶着就回厢房去了,没有久坐。
晚间时,都城里的名医又来了一趟,这一回慕容安倒是学乖巧了,没有再做出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只是神情呆滞,看上去有几分木讷。
大夫随便开了两副药之后就告辞离去了,一时间香园里到处都是汤药的酸臭气。
“你把东西放好了吗?”慕容安扯下自己头上的汗巾,硬是春日里被窝在房里不能动弹。
“回小姐的话,奴婢已经把东西放过去了,保证不会有人发现。”
说话的是慕容安新提拔起来的丫鬟,佩玉。
小妮子生的不过十三四岁,模样娇俏,眼睛里全是那些袒露不住的欲望。
“那就好,等事成之后就赏你一套首饰,也让我院子里的丫头跟着风光风光。”慕容安笑着,眉目之间有些得意。
这几日林婉晴在将军府里住着,不知道有多风光,纵使是在床榻上躺着,那也是被人百般照料的那一位。
府中的人都叫林婉晴为徐大娘子,这个称呼令她很不喜欢,要是能把亡夫的姓氏给去掉,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坐在林苑里的慕容欢用手敲击着棋子,她这几日忙前忙后,脑子里混沌的不得了。
一到闲下来时,就要想着前世里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稍微估算着几分日子,心中也有了一些大概猜想。
前世里时,她也如今日一般待字闺中,只等着三年期满之后出嫁。
虽说这嫁的人不同了,但是时间线上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再过不了几天,林婉晴应该就会回徐府一趟。
回想起前世里,林婉晴就算是走也没忘抓紧将军府里的一切,临走之时还不忘派人过来,紧盯着这一处。
想起那个眉目狠戾气,做事泼辣大胆的嬷嬷,慕容欢倒有几分怀念……
晚间时,将军府里一派静谧,到处都没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就在慕容欢以为慕容安已经咽下这口气时,香园里突然又有人来报了。
这次带来的消息,让人连下巴都快惊掉了。
连淮说慕容安用过晚饭之后就躺在床上歇息了,本来直到熄灯之前都没出什么事的,谁知半夜里她发出一声嘶吼。
偏生要说自己浑身上下被银针扎得剩痛,而且把衣服撩开一看,明明白白的有几分针扎过的血点,不像是在说假话。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稀奇的事儿,难不成真有人想要害她……”慕容欢晃神,打算将计就计。
慕容岩先前就叮嘱着,她这个当姐姐的要多照顾着妹妹,如此一出事之后,慕容欢马不停蹄的带人往香园里去了。
窗榻上的慕容安四肢抽搐着,整个身体摆出了诡异的姿态,她像是疼极了,额头上的冷汗扑簌簌的往缎被里砸去。
“欢姐姐……有人做法要害我……”慕容安咬牙,话音刚落地,泪水也顺着滑落而下。
“你这丫头说什么胡话呢,莫不是被烧糊涂了?”慕容欢忧心道,走上前去,伸手搭在她的额头上。
高烧什么的自然是没有,她这么做,不过就是让旁人觉得姐妹之间感情甚笃。
“我疼,我好疼啊!浑身上下被针扎的痛!”慕容安再次哭叫道,声音大的连将军府里的其余人都被惊扰到了。
很快,老夫人那边也得到了消息,此刻天色已黑,她自然不会亲自过来,来的是她的贴身老奴周嬷嬷。
周嬷嬷是个信佛之人,平日里跟着老夫人不知道去过多少寺庙清修。
此时听慕容安一阵说胡话,一阵叫嚷着自己被银针扎的痛,立刻就察觉出了几分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