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摊子,是他靠近谢杏的唯一方法了。
他再一次拒绝了吃药。
右眼的疼让他全身发抖,甚至是痉挛,他像是要死了一般。
可是他不后悔。
房间的东西再一次没有保住,唯一的一张破桌子四分五裂了。
陈昼川从傍晚闹到了凌晨。
他像是不累似的,手上流了很多血,是被桌子的倒刺划伤的。
路德同样被他赶走,没有他的命令不许来这里。
后半夜,他终于疼晕了。
昏昏沉沉的,他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右眼红的刺目,他安静的躺在了地上。
陈昼川安静的睡着,这晚,他罕见的再一次梦到十六岁那年。
十六岁,他在那个贵族,还是籍籍无名的。
他什么都不是,也不是伯爵。
他更是没钱。
可是每一年,他都会偷偷的从国外回来,就为了看谢杏一眼。
每年的除夕,是他最快乐的一天。
他攒够了去看谢杏的机票。
可是十六岁那年,他见到的谢杏,是满身的狼狈,她的脸颊高高肿起。
她的耳朵充满了血。
他才知道,她被人欺负。
后来他不顾一切,将那些欺负她的人,都狠狠都揍趴在了地上。
他教训了那些恶心的人,甚至让他们怕到转学。
可是,他的杏杏,耳朵听不到了。
陈昼川送她去的医院,那一次,他的心狠狠的疼了又疼。
从那以后,他整个炙热的十六岁,只是想为谢杏找一副最好的助听器。
他想要谢杏听见。
那一年,他去求了厉家。
他第一次向厉家低头。
厉家家大业大,有很多钱。
只要他们施舍他一点钱,他就可以为杏杏买最好的助听器。
可是他被他名义上的父亲赶了出去,那个冬天,他在雪地跪了一晚,也没有得到厉家的资助。
后来,他只能靠自己。
他去卖血。
陈昼川那个时候未成年,什么都干不了。
何况,他还是个外国人。
他去黑市卖血,整个人暴瘦了二十几斤。
但是最好的助听器要很多钱,他还是没有凑够。
后来他去干了地下陪练交易。
他被人往死里打,打的快死的那晚,他终于凑够了助听器的钱。
浑身血淋淋的,那是十六岁的冬天了。
雪下的很急,结束陪练的时候,他拿着钱,他往外跑。
他想飞快的去买到那副助听器,给谢杏。
可是半道没有力气摔在了路上。
雪将他埋了一层又一层,那是凌晨,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的眼睛就是这么废掉的。
右眼,再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了。
就是谢杏,也看不到了。
但是陈昼川真的不后悔,相反,他很开心。
后来,他拖着病重的身体将助听器放在了谢杏的课桌里。
十六岁的他这么的狼狈,他不想被谢杏看到。
后来他无意间看见谢杏和他的……哥哥?厉荆墨走的很近。
少女怀春,她喜欢厉荆墨。
他来不及去想什么,他的病情就恶化了。
他匆匆又出国了。
这就是他盛大,又充满青春的十六岁。
却也满满的都是遗憾。
谢杏有喜欢的人了。
睡梦中的陈昼川,再一次的哽咽了。
他抱紧了被子,将自己藏了进去,他梦中,谢杏离他越来越远了。
后来他被疼醒了。
右眼依旧很疼,牵引着脑中的神经跳了跳。
头更疼了。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屋外还是暗的。
竟是又失眠了。
他想到了梦中的一切,指尖微动。
他又默默的拿出了新买的助听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