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渊看着对自己忽然疏离起来的云染，心中一动，用低沉如水的声音道：“你可知若是一个男人前些日子还说着喜欢你，现如今却对你百般疏离，叫做什么？”
云染眨眨眼：“叫什么？”
“始乱终弃！”宋祁渊一语道破。
不知为何，云染竟然从他语气里隐隐听出一丝幽怨！这算不算倒打一耙？
“宋叔叔，你怕是忘了自己当初说过什么话了吧！”云染故意提醒他。
当初让自己死心的是他，让自己叫他叔叔的也是他，还说什么这辈子都不会喜欢自己，现在是要怎样？自己打脸不成？
宋祁渊被她那句宋叔叔噎了一下，伸手在她脸上戳了一下：“谁家的姑娘，好生爱记仇！”
云染被他戳得嗷呜了一嗓子，裹着棉被滚到了床里边的角落去。
“我听说你要办名门学堂？在为如何请动四大才子发愁？”宋祁渊将手里的药碗搁下，看着裹成一条呈躺尸状的云染，问道。
云染多精乖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一定是周燕回去他那儿打小报告了。
“四大才子自辞官之后便不问政事，每天出入一些风雅场所，尤其是钟夜明，他精通音律，擅长三十六种乐器，爱慕他的少女几乎从漫云居排到了拢头西，你要想请到他，除了能让他对你臣服之外，还得应对他那庞大的后援团。”
云染知道，宋祁渊这是自愿给她当军师呢，立马掀开被子坐起来，认真聆听。
可就算早有预料，当云染走到漫云居外还是被院子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少女粉们吓到了。
她们似乎很有组织，手挽手，肩并肩，一个个趴在漫云居的灰墙外激动的呐喊：“钟夜明，我们喜欢你！”
那疯狂程度，一度让云染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歌舞坊名角儿的演唱会。
出于同，性相斥，跟在云染身后的莫问都忍不住嘀咕：“这钟离夜再好看能有丞相大人好看？这些少女，还是无知了点。”
秋分早已双眼冒粉红色的小泡泡，闻言，推了莫问一把：“你知道什么？丞相大人之于我们就好比天上月，可远观不可亵玩，钟夜明就不一样了，他说过，只要有人能跟他合奏出栾瑟，是男的就结为异性兄弟，是女的就娶为内堂娇，妻。”
莫问翻了个白眼，栾瑟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琴谱，共分为两个阶段，需男女合奏，上至宫廷乐师下到舞坊教司，能弹出此曲的怕还没有出生呢！
思及此，秋分跟莫问皆把目光投向了云染。
云染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看我干吗？我不会！”
莫问跟秋分明显不信。
云染两手一摊：“我真不会！”
前世，她还是储君的时候是学过不少乐器，可她觉得那些东西太过枯燥，所以都只学了点皮毛而已，这栾瑟别说她不会弹，连听都没听过！
“那我们来干嘛？”秋分顿时泄了气，不会弹栾瑟，连漫云居都进不去，怎么请得动钟夜明呢？
“开门了开门了！”人群那边突然躁动起来。
漫云居的大门被两个童子从里面拉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手里拿着一张白纸走了出来，然后将手里的纸贴在了门口的告示栏上。
云染仗着轻功跑在了最前面，不一会儿告示牌前就已经人山人海。
“漫云居又要对外招收婢女了，大家赶快去报名啊！”冲在最前面的女子率先看清了告示牌上的字，立马欢天喜地的大叫起来。
云染站在她旁边，耳朵都快被震聋了，这漫云居收婢女又不是收义女，这些姑娘居然高兴成这样，看来这钟夜明魅丽不减啊，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是了，她以前只顾着看宋祁渊了，哪里还能发现身边别的男人的美！
如此想来，她为了宋祁渊，还真是忽略了不少事情。
等云染回过神来，身边早就空无一人了：“咦，姑娘们呢？”
秋分嘟着嘴走到云染面前：“大概都回去准备明天的选拔大会了吧。”
听说过选美大会，这选婢女大会倒是头一遭啊！
云染计上心来，这钟夜明想让人跟他合奏栾瑟，想必他自己已经会弹了，自己要想请动他，何不借此机会去他的漫云居偷师学艺？
“秋分，走，咱们也回去准备准备！”拿定主意，云染拽着秋分就走。
次日，漫云居的大门前早早便排起了长队，云染穿着一身灰布麻衣，衣服上还有几个补丁，头戴一个同色系的瓜皮帽，完完全全一副男装小乞丐的打扮，秋分则是跟她同样落魄的女装小乞丐打扮，跟那一众衣着艳丽的小姑娘比起来，活像一对逃难的兄妹一般。
“唉唉，干嘛呢，我们漫云居选婢女呢，你一个男的来干嘛？”漫云居的家丁将云染从队伍里拎了出来。
“怎么回事？”昨天那个管家见状走过来，和蔼的问。
“大人行行好，我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书童，能识文断字，后来东家糟了难，我才回了老家，可前些日子老家发大水，我那八十岁的老娘都被水冲走了，我是一路讨口到的这儿，一路跟野狗抢食，吃草根树皮才勉强存活下来，求求你们收留我吧，我吃得少做的多，您养我比养一头牛都容易。”
云染说得可怜，情到深处还挤出了两颗眼泪，看得一旁的秋分一愣一愣的，要不是知道她是莫家家主，侯府嫡女，她险些都当真了。
那管家看面相便是个心善的，听云染这么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好好地小伙子瘦骨伶仃的，体格也比寻常男子单薄，大概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营养不良导致的吧。
“收留你也不是不行，但你要记住，漫云居一百零八条规矩，你一条都不能犯！”
云染哪里知道一百零八条规矩是什么，先答应下来再说，于是赶紧点头如捣蒜：“不犯不犯！”
管家见她还算机灵，对着身边的家丁说：“行，公子本不喜欢女子伺候，你就留下来给他研墨好了！”
那家丁领了命，带着云染进了漫云居，云染一步三回头的去看秋分，但愿她也能被选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