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团脸儿的护士近乎于求爷爷告奶奶，连温言软语撒娇卖萌都用上了，总算把那些病人给搞定了，晏苏总算松了一口气。
“行了，搞定了，别委屈了。”团脸儿护士笑着说，看起来特别天真无邪。
“谢谢啊！”晏苏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感激之情，这时才发现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小事。”团脸儿护士突然凑近了说，“以后说不定还指望你罩着我呢！”
晏苏瞬间瞪圆了眼睛，团脸儿护士微微一笑，转身去病房了。
她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了饭点，现在要去食堂吃饭，被杨姗看见了，恐怕免不了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批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晏苏脑袋里的古代名言名句像视频弹幕一样一条一条的飞过，心里怄的气渐渐瓦解消散了。
她回办公室的时候，孔琳几个人已经吃过午饭了，有两个中医药的实习女生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看见她回来，立即闭上了嘴。
“你总算回来了，”孔琳眼睛斜着那俩女生，阴阳怪气的说，“有人嚼舌根子都快把后槽牙嚼碎了。”
那俩女生互相看了一眼，一块起身出去了。
“你没吃饭呢吧？”孔琳把两个饭盒放到她桌子上，“我给你带了点粥和包子，你垫吧垫吧。”
“出什么事了？”晏苏瞅了一眼那俩女生的背影，又看着孔琳。
“我还想问你呢，现在都在传昨天晚上你坐院长的车走的。”孔琳凑过来一张八卦脸，“他不会是对你有什么企图吧？”
“你胡说什么啊！”晏苏打开饭盒，闻到一股肉包的香味儿，肚子里饿过劲儿的馋虫立马被勾出来了，“什么肉啊？牛肉吗？”
“牛肉大葱的，知道你不爱吃胡萝卜。”孔琳又凑近了些，“你还没跟说怎么回事呢？”
“孔大妈，”晏苏转头看着她，“你要不是这么八卦，个还能长高。”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孔琳说。
“昨天就是顺路搭个便车，什么事都没有。”晏苏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然后转回头咬了一口包子，“相信我。”
“好吧，好吧！”孔琳满脸错失一个大瓜的失望，突然又灵光一闪，脸又凑过来，“哎，那这周高中寝室聚会，你去不去啊？”
“不去。”晏苏回答的十分干脆，“有什么好聚的啊！”
“去玩呗，你生活过得太乏味了，不聚会，不泡吧，不交男朋友，”孔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二十五，倒像是五十二。”
“我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顺利毕业，争取保博。”晏苏无所谓的看着她。
“你还没断了考博的念头呢？”孔琳一脸惊恐，“你知不知道学历高的女人有多可怕啊？高中的时候，你是被全校的男生追，上了大学，你的追求者遍及医大，林大，理工，泸大，泸州学院，就连体大和江北的学校都慕名而来，你现在研究生，你看还有人敢追你吗？你还要考女博士，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咱们学医的，还嫌学历低啊？”晏苏反问了一句。
“可咱们是女人啊，嫁得好比什么都强。”孔琳苦口婆心的说，“你看看人家宋凯悦，陈靖康他爸就是个小小的市公安局副局长，你看把她嘚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男朋友是哪个酋长国的王子呢。”
“你跟她置什么气啊，不想见她你就别去参加什么聚会。”晏苏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半碗粥，已经饱了。
“我不是跟她置气，我就是看不惯她嚣张的嘴脸。”孔琳越说越来劲，“陈靖康可是从高一开学第一天就追你，一直追到研一，八年啊，日本鬼子都赶出去了。宋凯悦追他追了八年，那是陈靖康对你彻底死心了，才一气之下跟她好了。宋凯悦心里憋着气呢，每次聚会都踩你。我要是你啊，现在就把陈靖康抢回来，气死她。”
“我有毛病啊！”晏苏听孔琳提起这件事，她稍稍回忆了一下，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不喜欢那个人，反正怎么看都看不顺眼。
“你到底为什么看不上人家啊？”孔琳又拿出了八卦的面孔，“人家好歹也是个官二代，长得也挺帅的，”
“个头太矮。”晏苏把饭盒装进塑料里，随口胡编了一个理由，这个问题孔琳从高中闻到了现在，再不告诉她，恐怕会死不瞑目。
“他一米七八，怎么也比你高五六公分呢！”孔琳有些不太相信，“那泸大那个关红旭呢，一米八五，又帅又高，篮球体育生，家里是开连锁酒店的，你怎么也给人三番五次的拒之门外了呢？”
“关红旭就是个海王，”晏苏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他为什么后来不缠着我了吗？我那时候在学府四的宾馆兼职前台，换了三家，碰上他三回，每次带的女生都不一样，后来他都不好意思见我了。”
“有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孔琳一脸吃了大瓜的兴奋，“女生有没有咱们学校的？”
“你看你那德行吧，你还想不想长个了？”晏苏不想再跟她八卦下去了，孔琳这个人爱打听却又心里藏不住事，什么事到了她耳朵里，如果不从嘴里说出来，她死都不会瞑目的。
“个可以不长，八卦不能不听。”孔琳说，“我爱八卦。”
“那你去当道士好了，道观里到处都是八卦。”晏苏站起身，拎起桌上的塑料袋走出了办公室。
整个下午，她的心情都像蒙上了一层雾，雾凝结成水汽，湿淋淋的。
下班的时候，又下起了雨，整个世界都变得潮乎乎的。
晏苏在常去的那家面馆吃了一碗面后回到家，原本想在床上躺一会儿就去超市，结果躺下后就睡着了，跟昏迷了似的。
她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去按床头灯开关的时候，右肩膀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她轻轻啊了一声，左手过去按了按，疼得她忍不住缩了缩膀子。
晏苏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昨天在那辆车上撞的。
她回忆起那个人的样子，在心里骂了几遍王八蛋，从床上挣扎起来，走出了卧室。
客厅里的灯亮着，胡莉坐在餐桌正看着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晏苏走过去问。
“你在家啊。”胡莉把桌上正在看的东西装进一个文件袋，又把文件袋塞到了椅子上的包里。
“什么东西啊，还背着我？”晏苏见她的样子有点鬼祟，狐疑的看着她。
“抢劫银行的秘密计划。”胡莉笑了笑，“你想参加吗？”
“祝你成功！”晏苏见她不想告诉自己，也就不再问了。
胡莉是省台新闻频道的副总监，手底下有个叫《深度调查》的栏目，专门揭露一些恶性事件，有时候在调查阶段需要保密。
所以对于胡莉的鬼祟的行为，晏苏没有多想。
“谢谢。”胡莉起身拎着包回了房间。
晏苏感觉肚子有点饿，特别后悔下班没直接去超市，尽管明知道会一无所获，她还是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看了一眼。
冰箱里只有一盒辣椒酱和三袋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酸奶。
“去师大夜市吃好吃的啊，我请客？”晏苏站在厨房门口喊了一声。
“不去，我一会儿还要回台里一趟。”胡莉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你现在就是副总监，这要是当了台长，是不是就直接住在电视台了。”晏苏说。
“当了台长老娘就不这么拼了。”胡莉打开了房门，她已经换了一身火红的长裙，头发也散开了，两片红唇十分夸张，身段妖娆的靠在框门上，“怎么样？我美吗？”
“你打扮成这样干什么？”晏苏瞪着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眼，“不会是要去夜总会做卧底妈妈桑吧？”
“什么呀！我是觉得我平时的穿着太像普拉达了，偶尔换换行头，给我的属下减轻压力，防止职场猝死。”胡莉说。
“可现在也不是穿裙子的时候啊，今天本来就温度低，你防止属下猝死，怎么不防止自己冻死啊？”晏苏走到她跟前，“再说大晚上的你穿个红裙子，你就不怕别人把你当红衣女鬼泼你一身黑狗血啊！碰上胆小的你再吓死两个，你可就成新闻头条了，标题我都帮你想好了，‘省台女记者深夜扮鬼吓人，两胆小市民当场共赴阴曹’。”
“你什么时候变得也这么毒舌了？”胡莉捏住了她的脸，用力扯了扯。
“哎呀，疼！”晏苏打开她的手，“我这都跟你学的，叫做近墨者黑。”
“我无所谓。”胡莉回卧室拎起了包，再次返回来的时候冲着晏苏嘿嘿一笑，“红衣女鬼也是性感的鬼，比你这个村姑强。”
“我不是村姑！”晏苏冲着她大喊了一声，眼看着扭着屁股走到门口。
“村姑怎么会觉得自己是村姑呢！”胡莉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来一双高跟鞋，穿上后推开门走了。
晏苏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说我就是不爱化妆，天生丽质都不用化妆，长得丑才描眉画鬓，嘴唇摸得跟吸血鬼刚咬完人脖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