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死命挣扎却难以逃脱,一切发生地太快了,她都来不及反应,倾泻而下的青丝遮着她大半张脸。
她定了定心神,抬头看向捂着她嘴的人。
月光越过高墙,散落在少年身上,他的侧脸半陷在阴影里,轮廓凌厉分明,黑长的睫毛垂下来,笼罩之下是一双漆黑而锐利的眼睛。
小姑娘惊恐的眼神,猝不及防地撞进沈辞安阴戾的眸子,看清面前的人,江稚松了口气,捂在她嘴上的力道也松了些。
见是江稚,沈辞安卸了手上的力。
“你怎么在这?”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
一股血腥味随着夜间的风飘入鼻腔,江稚拂开沈辞安的手,沈辞安身形踉跄了一下,江稚赶紧扶住他,“你受伤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沈辞安推开江稚扶他的手,“小屁孩晚上不要乱跑,赶紧回家……”
江稚呆愣地看着沈辞安离开的背影,校服后肩上有大片的血迹,还是濡湿的,顺着校服一直延伸到下摆。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熊孩子伤得还不轻啊,整不好明天早上得被挂新闻上,标题都不用想,直接就是——
《惊!豪门继承人深夜遭人暗杀……》
“你站住!”江稚一着急,脱口而出吼了他一声。
沈辞安转过身,丝毫不在乎他身上的伤,嘴角噙着一丝坏笑,吊儿郎当地开口:“送你回家?”
“回你大爷!”江稚拉着他没受伤的胳膊就往外走,“跟我去医院!”
沈辞安任由她拉着,这点伤他自己就能处理了,他二叔是医生,知道他整天打架,怕他死受伤不去医院死外边,给他塞了不少伤药,连疤都不带留的。
江稚从小巷出来,正好听见苏晚吟在喊她,江稚扯着嗓子回了她一声,“妈妈!”
听见苏晚吟在,沈辞安又要跑,江稚一把把他薅住,“你给我老实点!”
“你吓死……”苏晚吟跑过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受伤的沈辞安,“这是怎么了?”
“快走,我们先去医院。”苏晚吟赶紧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也顾不上骂江稚了,“快点!”
直到站在急诊室门前,江稚还有点懵,手心中沁出一层薄汗,她从来没想过她妈开车能这么野,她双脚沾地的那一刻,腿都是软的。
“妈妈进来,帮你儿子脱一下衣服!”现在正好是换班时间,人手不够,护士只好喊苏晚吟进去帮忙,并且丝毫没有怀疑他们俩不是母子。
沈辞安有些抵触,并不是十分配合,无意间看到苏晚吟有些泛红的眼眶,挣扎的动作缓了下来。
“怎么这么严重,疼不疼啊?”伤口完全暴露出来的那一刻,苏晚吟眼眶有些酸,江稚打个针都能委屈好久,这么深的伤口她看着就头皮发麻。
“别担心,伤口不深,包扎一下就好,及时换药……”护士宽慰她,“只要不感染就没事儿。”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护士边给伤口消毒,边回答道:“今天晚上可能会渗血,严重的话就重新换药包扎一下,尽量少用这边的胳膊,别碰水,忌辛辣、刺激性食物、烟、酒、浓茶、咖啡……”
“这伤再深一点就需要缝合了。”
“好了,回去多注意一点,两天后过来换药!”
江稚看着跟在苏晚吟身后出来的沈辞安,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要不是今天晚上,她差点忘了还有沈辞安是校霸那一回事儿了!
“你的伤怎么搞的?”江稚故意落在苏晚吟后面,悄悄地问沈辞安。
沈辞安低着头,看着小心翼翼凑在他身边的小姑娘,“打架打输了,不就这样了,很难吗?”
要不是沈辞安现在伤着,江稚绝对一脚给他踹上去,这话是碳基生物能说出来的?
“你为什么打架?”
“无聊?”
他还反问?
听着他的回答,江稚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再给他补一刀。
捅死这倒霉玩意儿算了!
江稚气不过地轻轻按了一下他的伤口,一时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着操这老妈妈的心,沈辞安十分配合地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想什么呢?”沈辞安见江稚不说话了,怕把小姑娘惹毛了,赶紧“倒贴”。
江稚抬眸瞟了他一眼,“我在想……我爸爸的花园里有什么花可以拔了,腾地方种半夏……”
“没必要,直接去药店买就行。”沈辞安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不行,药店的半夏都是处理过作为药用的,毒性太小了,还是生的比较好用!”江稚也十分认真地反驳他。
沈辞安的面部表情僵了一下,看来江稚真的有很严谨地在思考,怎么把他毒哑。
“辞安,你现在住在哪里?”苏晚吟转身看着两个斗嘴的小崽子,顿时有些无奈,她怎么瞅着还有点往欢喜冤家方向发展的趋势呢……
苏晚吟知道他父母常年不在家,怕他没人照顾,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送他回去,而且大晚上他一个人出现在那里,很可能自己在外边住。
“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这样自己回去哪能让人放心啊,家里要是没人,我先送你去你奶奶家。”苏晚吟说完就作势拉着沈辞安就走。
沈辞安站在原地没有动,一想到童菲能哭天喊地的嚎一晚上,他脑壳就疼,“苏奶奶,不要跟我奶奶说,她会担心,我让我二叔来接我就好。”
“那我跟芽芽陪你在这里等等……听话,过来先坐下……”苏晚吟怕他拒绝,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他。
至于不告诉童菲,最起码她现在不会说,沈辞安怕她担心,那就等他好点了再跟童菲说,若是不告诉她,她只会更担心。
过不了几天童菲肯定会知道沈辞安受伤了,也会知道苏晚吟带沈辞安来过医院,苏晚吟一直瞒着她,她反而会乱想。
几人等了没多久安铭意就来了,对于随叫随到的安铭意,江稚感觉他越来越谜了,不管是之前在曲市还是现在在京城,只要找他,他一定在。
安铭意感受到江稚落在他上好奇的目光,“看什么呢小姑娘?”
“医生不是都很忙吗,你为什么这么闲?”毕竟在江稚的认知里,医生都是恨不得24小时当42小时用。
“因为我一般不接病人啊!”安铭意摊了摊手,在江稚若有所思的沉默中,他感觉他的医德又被鄙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