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别睡!”
“快找找咬到哪里了。”
“石头,你们呢?感觉怎么样?”
“带的解毒丸呢,快,给他们服下!”
“……”
解差们担心毒性发作,不敢随意动三人,扶他们坐着,就开始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
之前还凶狠嚣张的人,不过睡一觉就生死不知,难免让人唏嘘,但流放的众人没有一人同情他们,甚至暗暗窃喜,如果,他们真的都没了,是不是会给他们换一个好说话一些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们看向火堆旁的众人难免带上了些别的情绪。
好在,现在是大晚上,解差的注意力都在吴友德三人身上,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
“不行,必须得找大夫。”
“现在荒郊野岭的,哪里来的大夫?”
“前面不远就是驿站,狗子去看看。”
很快,有人骑马而去。
沈欣然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嘲讽,机械蛇牙齿里的毒药,可不是一粒清热解毒的解毒丸能搞定的,哪怕大夫医术高超真的保住了小命,这辈子也只能与药为伍,无法行动自如。
这是她特意为这三人精心准备的礼物,希望他们能喜欢。
流放犯人们冷眼看了一会儿解差们人仰马翻的场面,随后继续休息。
他们明天还要挨饿赶路,可没法跟骑着马吆五喝六的官差比。
至于毒蛇还会不会回来这个问题,这么大的动静,想必也不敢再来。
再说了,哪怕真的回来,不是有解差在吗?
解差们本就因为头儿和兄弟中毒心烦意乱,看到这些没良心的玩意儿都心安理得的睡下,心里那个火,但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只得呸了一声,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再好好收拾这一群流放狗。
这边的动静直到天亮都没有消停,沈家这边丝毫不受影响。
因为,
在回京办事之前,沈欣然给他们喷了防蚊虫蛇蚁的药水,无色无味,效果相当好,只要不洗澡,功效就不会消退。
其实,
香囊之类的效果也不错,但他们身份特殊,连温饱都成问题,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挂上这些东西?
“天要亮了,大家都再睡一会儿吧。”
说完,沈欣然靠在娘亲怀里,很快进入梦乡。
忙活了一晚上,是真的困了。
沈耀晖看着宝贝女儿的侧颜,眼里尽是心疼,都是他这个做爹爹的没用,才会让孩子跟着受罪。
他轻叹一声,小声招呼大家赶紧去休息,自己则是打算守着,若是有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沈晏竹道:“爹,你也休息,”
他已经长大了,怎么能让父亲再操劳。
沈晏回扯了扯他:“我来。”
作为大哥,理应肩负起照顾家人的责任,怎能处处让弟弟出头?
“行了,你们都睡。”沈耀晖直接血脉镇压,两兄弟不服,但也只能憋着。
等大家都重新睡下,沈耀晖这才卸下人前的坚强,露出脆弱的一面。
如果,他能早些发现白家的两面三刀不安好心,沈家或许能免遭于难。
如果,他能早些发现看出皇帝对沈家的忌惮已经到了不惜陷害,提前做好安排,妻子和孩子他们也就不会……
“我们是一家人。”柳兰芝握住他的手,柔声开口。
两人从小认识,可谓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对彼此都很了解,不用对方开口,就猜到他心中所想。
“兰芝,恐怕,现在还只是开始……”以后,还有更多的苦要吃。
“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活着。”其他的,都能克服。
沈耀晖点头,扯了扯镣铐,“靠我怀里。”
柳兰芝也没有矫情,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吴友德三人的呻吟声,解差时不时的低唤,夹杂在树枝燃烧的噼里啪啦中,汇集成了一首动听的旋律,让众人的梦想更加甜蜜。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骑马离开的解差终于驮着一名头发发白的老大夫来了。
“怎么这么慢!”
“快点过来给老大看看。”
也不知是一路疾驰的颠簸还是被这些解差的凶神恶煞吓到,老大夫的脚刚落地,就一个腿软,摔倒在地。
有解差过来直接捞起大夫往火堆边走,老大夫就这么脚不沾地的来到吴友德面前。
此时吴友德眼周和嘴唇乌青,苍白的面色中也带着一层青灰,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与死人无异。
医者仁心。
虽然对这些土匪一样的官差有很大的不满,但在病患面前,老大夫也严阵以待,认真检查起来。
良久,他眉头紧皱,这毒……
他又重新仔细检查一番。
检查和号脉花费的时间有点长。
老大夫最初是半蹲着的,时间长了有些受不住,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喟叹一声,舒坦了。
“究竟怎么样了?”
“你倒是说话啊。”
等在一旁的解差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摇头的,小心脏跟着一上一下,紧张的不行,但又不敢开口打扰他诊断,好不容易等到他放下号脉的手,迫不及待的询问。
“你们可知是什么蛇?”他问。
众解差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摇头。
老大夫轻叹一声,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不是他来的太晚,而是毒性太强,发作太快太猛,还很刁钻,如今更是深入骨髓,就连大罗神仙也有心无力。
即使如此,他还是给对方进行了施针治疗,并拿出一粒药丸,让解差给人喂下。
作为医者,他已经尽力了。
处理完吴友德这边,老大夫又去看了石克石琅两兄弟。
石克的情况与吴友德的相差无几,而石琅,或许是最后一个被咬,蛇毒的毒性已经减弱,同样被咬伤,他的状态就要比石克稍好一些。
不过,
也就是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能不能活过来,端看天意。
听了老大夫的诊断结论,有脾气暴躁的解差直接拔刀:
“庸医闭嘴!”
“胡说八道!”
老大夫也是有脾气的,但武功再高,也怕长刀,更何况他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头,当即认怂。
解差再是恼怒,除了瞪眼,别无他法。
老大夫是驿站驿长推荐的,若是在他们手上出了事就不好交代了。
就在这时,吴友德喷出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