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婶面上的神色明明灭灭,最后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坐在位置上。
“三小姐打算要做什么?”
牛婶虽然是看着憨厚,可是能够在庄家那样的宅门里全身而退,不可能没有手手段。
从庄锦一开始问的话,她就已经猜到她想要做什么了。
“夫人她一直都希望你们平安顺遂。”马氏在庄家一手遮天,这怎么能是小姐才十五的小丫头能对付的。
庄锦听明白了牛婶话里的意思,眉眼失笑,“那牛婶你觉得现在我们姐弟平安顺遂吗?”
锦娘自杀,弟弟被凌辱,苟延残喘,这是平安顺遂吗?
庄锦的眸子静静的盯着牛婶,让还想说些劝阻的话的牛婶,觉得自己喉咙噎得厉害。
许久之后,牛婶重重叹了一口气,“好吧,夫人生前一直希望小姐跟少爷平安顺遂,有的事情,奴婢本来是打算要带进棺材的,只是如今小少爷……罢了罢了,若是夫人还活着,想来也会拼尽所有,也要护住小少爷的。”
话到后边,牛婶的眼眸都有些湿润了。
眼眸迷离的看着前方,开始跟庄锦赘述。
“夫人,并非是庄家正儿八经纳进去的良妾,她是被庄文清那狗贼给害了的!”
王姨娘是家中独女,家有百亩良田,日子还算是小有富足。
十五年前,招赘了个落魄举人,做着举人娘子,夫妻琴瑟和鸣。
可是老天爷不开眼,一次王姨娘跟夫君外出的时候,遇见了那时候还是礼部侍郎的庄文清。
瞬间就被王姨娘的美貌给吸引了,随即当着她夫君的面上玷污了王姨娘。
她夫君自然是拼死反抗,想要救出王姨娘,结果被庄文清的狗腿生生打死了。
夫君死了,清白没了,王姨娘也打算要以死明志。
却被庄文清给拦住了,带回去囚禁起来。
好好的女儿女婿没了,王姨娘家里自然是想要讨说法。
那时候庄文清忙着升官的事情,懒得应付,直接交给夫人马氏去做。
马氏是个狠毒的,虽然气丈夫又带了个女人,还是个有夫之妇回来,可是也有些眼馋王家的家产。
居然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直接屠了王家满门,一把火将整个王家烧了,秘密也掩盖下来。
话到这里,牛婶已经泪流满面,眼眸中满是对马氏的恨意,“那天刚好我两个月大的女儿不舒服,我带她去看大夫,等会去的时候都没了。”
牛婶是王家的下人,她的丈夫还有儿子都在王家,都是那一天没了。
“他们怎么能这么大胆,官府不查吗?”
庄锦也是气的血液逆流,就因为美色跟被人的家产,居然还能屠人满门!
这简直是丧心病狂,灭绝人性!
“查不了,庄文清那时候已经是礼部侍郎,马氏的哥哥是刑部郎中,没人敢查,在那些人的眼里,普通百姓的命,根本就不算命。”
牛婶悲戚的摇头。
家里出事,她抱着女儿悲痛了一个月才走出来。
准备上武都讨公道的,可是她身上没钱,还带这个孩子。
到了武都人生地不熟,什么都做不了,正打算自卖自身。
也是老天爷可怜,她居然碰上了王姨娘。
她面色依旧憔悴,身边还跟着两个丫头婆子,看着像是监视她的。
王姨娘看着她的时候,像是完全不认识的模样,出银子买了她。
“我那时候惴惴不安的跟着夫人回府了,知道了她成了府上的姨娘有些生气,家里人全都死了,她怎么能做仇人的姨娘。”
“入夜,所有人都睡了之后,她来找我,她告诉我她有身孕了,已经两个多月了,是举人老爷的孩子!”
原来王姨娘被强行带回来,本是找机会想要自尽的,可是去一件发现了自己有了身孕,而且还是夫君的孩子。
想到了拼死想要护着自己的夫君,他已经死了,她怎么样都要为他留下这个孩子。
于是她假意屈服,做了府上的姨娘。
只不过府上还不信任她,她的举动时刻被监视着。
主仆二人忍辱负重,等孩子足月要生产的时候,制造了点意外假装是早产,那个孩子就是庄锦。
本来是听着王姨娘故事的庄锦,直接怔住。
所以她被赶出府的时候,那些婆子说她不是庄家的孩子,还是真的?
“那我弟弟……”
听牛婶说的,王姨娘已经是性子极烈的女子,生自己还情有可原,可是后来又生了个儿子啊。
“湛哥儿……不是夫人生的。”
话已经到这里了,牛婶咬咬牙,还是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了。
本来就因为庄家这些辛密震惊的庄锦,听见这个直接惊呆了。
锦娘心心念念要救出来的弟弟,不是她亲弟弟!
庄锦的视线往自己手腕上的梨花钿看了一眼,很安静,她听得见吗?
“夫人那时候确实是有孕,庄文清那狗贼后边又强迫了夫人很多次,他知道小姐不是他的种,威胁夫人伺候他,要不就弄死小姐,夫人无法只能隐忍,但无论如何都不愿怀上庄家的种,因此她一直都有用避子汤,可是谁知有一次避子汤居然无效,夫人还是不小心有孕了。”
牛婶声音都有些哑了,“夫人故意洗冷水,故意生病,还让人偷偷买落子汤,可那孩子就是不掉,月份还越来越大,最后隐瞒不了,庄文清也知道夫人做的事,于是就让人盯着,并且跟夫人说,她腹中的孩子死,那么小姐也死。”
女儿可是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她怎么能让她有事。
于是王姨娘又安静下来了,并且小心翼翼的养胎,就怕这孩子出事了,女儿也跟着没命。
“月份足了,却一直都没有发动的迹象,并且夫人感觉到孩子许久未动了,担心有事,悄悄带着我外出看大夫,一看才知,夫人肚子里的是一个死胎!”
话到这里,牛婶语气间带上些许愧疚“也是,又是堕胎药又是滑到的,怎么可能还好好的。”
“后来呢?”庄锦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