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扶光虽然长着一副看起来温和好说话的好皮相。
但是在家里，毕竟是一家之主，脸色沉下来，餐厅里的气压立刻低了下来。
快要放下筷子的周景睿，很懂察言观色，立刻将饭碗抱住，低着头挖了一口饭，假装自己还没吃饱。
秦宝珠犹然不觉，拿纸巾擦拭自己的嘴，说：“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吃吧。”
说完，站起来，推开了椅子，轻轻巧巧的起身离开了。
秦宝珠缓步上楼的脚步声，在楼梯上传了过来。
她是真的不会看氛围，直接就离开了……
餐桌上冯姨和周景睿四目相对，冯姨喂了鹿笙一口青菜，急忙道：“宝珠下午吃了太多点心，估计现在不饿。是我米饭盛多了。”
周扶光没吭声，只是骨子里爱惜粮食节俭的性格，让他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伸手将秦宝珠那碗吃了一小半的米饭倒进自己的碗里，周扶光吃着秦宝珠的剩饭。
周景睿咬着筷子，羡慕极了。
他也好想把饭分给爸爸吃哦……
最后周景睿的饭，还是冯姨帮他吃了一点。
吃过晚饭，肚子吃的鼓鼓的周景睿，开心的跑到周扶光面前，“爸爸，我现在可以上楼去找麻麻吗？我想看电视。”
周扶光看着他脸上粘着的米粒，抬了抬下巴：“先和鹿笙一起，把脸洗了。”
“那洗了可以去找麻麻吗？”
“我现在去跟她说。”
见周扶光答应，周景睿才放心了，去找鹿笙一起洗脸泡脚。
看着两个小屁孩坐在板凳上有说有笑，周扶光缓缓收回视线，往楼上去了。
秦宝珠此刻，正在浴室里洗脸。
然后就听到了周扶光走过来的脚步声。
盥洗室的镜子上，倒映出男人颀长高大的身影。
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在镜子里看着她。
秦宝珠看着镜面，“干嘛？”
他看起来有话要说的样子。
周扶光声音清淡：“睿睿今天想看一会儿电视，你同意吗？”
“想看就看嘛。”秦宝珠拧干了毛巾，擦拭自己的手，“问我干什么？”
周扶光说：“你是他妈，他让我来问问你答应不答应。”
“……”
秦宝珠动了动嘴唇，想到那个在她面前拘谨的小屁孩，抿唇心里想，算了。
“这种小事不用问我，以后你自己安排就行。”
秦宝珠把水倒了，转身进了屋。
*
秦宝珠刚在卧室里，把床铺好，把空调温度调好，刚刚泡完脚，整个人热气腾腾的周景睿，就兴致勃勃的推开门，从门口冒出一个小脑袋，一张含笑的脸，冲着秦宝珠笑：“麻麻，爸爸说我可以进来看电视，我现在可以进来了吗？”
秦宝珠掀开被子，拍了拍床，说：“坐。”
周景睿看着秦宝珠那张香香软软的床，有点不好意思，说：“麻麻，我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就行了。”
秦宝珠：“那多麻烦。”
周景睿走进来，有点扭扭捏捏地爬上床，他很不好意思。
秦宝珠把遥控器给他，让他自己选节目。
她换了睡衣，看周景睿已经靠在床头，津津有味地开始看《三毛流浪记》的动画片了。
这部电影秦宝珠小时候也看过，里面的主人公三毛太惨，她没有代入感，所以不是很爱看。
周扶光今天上楼有点晚。
江粲然拿了养鸡厂的账本过来，他们一起在楼下对了账本，搞完已经晚上快十一点钟了。
把人送到门口，周扶光关了门，和刚刚收拾完家务的冯姨一起上了楼。
卧室里传来电视机里节目“叮叮咚咚”地说话声，周扶光推开门看了眼，就发现娘儿两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秦宝珠和周景睿头靠着头，周景睿眼角还有泪珠，不过睡得很香，眼泪水都没擦干净。
冯姨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说：“要不，让睿睿就和宝珠睡一晚吧？”
周扶光摇了摇头，走过去关了电视机，把周景睿从床上轻轻地抱了起来。
小孩儿睡得很熟，感觉到了动静，睁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吸了吸鼻子，肉乎乎的小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喃喃喊了他一声：“爸爸……”
周扶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抱着他进了屋，放在了已经熟睡的鹿笙身边。
冯姨走了进来，给周景睿掖了掖被子，对周扶光说：“时间不早了，小周，你也早点休息吧。”
周扶光看了她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了捏鼻梁，喊了她一声：“冯姨。”
他这反应，冯姨就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的。
于是忐忑的“诶”了一声。
周扶光道：“以后管着点他们吃零食。那些没营养的东西，吃多了不好。”
说到这里，周扶光在心里，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没想到自己给周景睿当爹也就算了，还要给秦宝珠当“爹”。
连这种事都要管。
之前秦宝珠脑子不好使也就算了，现在人清醒了，他还得管她吃东西。
冯姨也知道错误了。
她点头应道：“知道了，今儿是我的错。我看宝珠吃那些小点心吃那么欢，我就忍不住都给她买。以后我每天拿一点给她，保准不多吃！”
周扶光点了点头：“你早点休息。”
然后就离开了。
*
卧室里静悄悄的。
因为空调开得高，而显得有点闷。
周扶光走进去，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些，脱了外套，坐在床沿边看着秦宝珠熟睡的脸。
灯光下，她白皙精致的小脸，散发着珍珠一般莹润的光，像是令人觊觎的珠宝，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周扶光的视线，落在秦宝珠的脸上，良久，才轻轻地抬手，在她温润的脸颊上，轻轻地抚了抚。
可能是他的指尖太冰了，秦宝珠在睡梦中瑟缩了一下。
周扶光没有把手收回来。
他粗糙的指腹，缓缓摩挲着秦宝珠细嫩的皮肤，她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是他养尊处优，细心养出来的。
她是……命运，赠送给他的宝物。
自从六年前，把她从江城火车站捡回来。
他就再也没想过放手。
在他身边，他可以允许她为所欲为。
吃穿用度，只要她想，他都会满足。
反正他这些年赚的钱，也足够养活一个秦宝珠了。
但是唯独，她不能走。
周扶光靠在床头，他仰起头看着头顶白炽灯散发出来的，昏黄的光。
那些光散乱的落在男人立体的眉眼上，让他漆黑的眼眸越发浓郁。
想着这几日秦宝珠的表现，男人深邃的眼眸，眸光沉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