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2章

今日这一顿,吃得着实不安稳。

虽上百道珍馐是以往在折子戏中都不曾听过的奢豪,但想到今日过后,甜春回了朝凤,院中的那些小姑娘包括花朝都会对此心生向往,继而心生狠辣长至如麦秋巳月那等人物,云纤便觉心口堵着一块面团,上下难顺,食不下咽。

她捏着触手生温的雕花玉箸,迟迟无言。

往日不知,原来这世道做好人难,做恶人亦不易。

如她这般卡在善不能大善,恶不能大恶的庸人,更是百般刁钻,寸步难行。

“你喜欢的,尝尝。”

傅绍光自下人手中接过青花碗,舀了一勺雪梨菱角汤给云纤。

“朝凤中饮食寡淡,时日久了口中无味,你尝尝这个,微……”

忍住咳,傅绍光将汤碗放在云纤面前,:“这几日天寒,绣楼里头炭火可够?”

“够的。”

“可会憋闷?若憋闷我吩咐陶嬷嬷让她晚上隔半个时辰开一开支摘窗,透些气。”

云纤有些惊讶,似是未曾想到傅绍光想得这样细致周到。

见她似有惊讶,傅绍光轻咳一声:“看着是有些憋闷了。”

说完,他淡淡一笑,那笑意与云纤爹爹瞧着自己做木活时一模一样。

眼中带着戏谑,带着疼爱,还带有几分隐隐难辨的愧疚。

“这个你收着。”

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傅绍光道:“我知你日夜练琴伤了十指,这药是我寻人为你配制的,于伤口有奇效。”

云纤看着那瓷瓶,久久不能平静。

若她未经云家灭门,若她不曾见过巳月麦秋蔑视生命的淡然,她会信傅绍光是个慈爱的爹爹。

可她不是往日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木匠之女了。

细想傅绍光的话,朝凤院外的人分明对朝凤院内所发生的一切,皆了如指掌。傅绍光知晓今日出朝凤的是她,甚至还提前为她备了伤药。

那他怎会不知初夏悄无声息死在了浴桶中?

云纤低着头,半晌抬眸露出温婉笑容:“谢谢爹爹。”

“父女之间何须客套?”

将那伤药握在手中,云纤再次道谢。

待这一餐结束,陶嬷嬷领着云纤与甜春一同去了傅知溪的抚青院。

除了二夫人的落梅园,云纤还不曾去过傅府其他地方,今日来到傅知溪的抚青院,她方知何为钟鼎人家,何为富贵逼人。

抚青院不算大,可处处彰显了院主人巧思与文雅。

一圈淡青色矮墙环护,将小姐闺阁围绕其中。四周种着满院的西湖海棠,花色不一,配上淡青矮墙,别有一番闹中取静的意蕴。

若无满室海棠,这院子不免少了生气,可若无淡青压制,满院子花香又过于跳脱。

围绕在中间的香闺外有一圈围廊,廊上挂着鹦哥儿笼,墙根窝着打盹儿的三花肥猫。而傅知溪此时正站在门外,亭亭玉立,知书达理。

她唇边带笑,眉眼却是淡漠。

“见过二姐姐。”

“坐。”

傅知溪向二人回礼,顺势请二人落座。

三人坐下再无言语。

甜春年岁小,心性未定,与她同住的小姑娘们还未生弑杀之心,是以她最先坐不住,不多会儿便紧张得捏起手指来。

傅知溪见状端起茶盏上的茶碗,捏着盖子轻轻抹去浮沫。

她赖洋洋坐在一旁,虽举止随性却异常雍容尊贵,云纤自上而下端量,不多会儿心生敬畏。

这般沉得住气,莫说傅知溪不过是刚及笄的女子,便是戏文中那些世府主母,怕也少有这番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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