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4章

他在她紧闭的房间里发现了吞下药片的她,牛奶,洗胃,供氧,他强行把她从没有痛苦的梦境中强制脱离。

他甚至伪造了一些声明,毕竟在末世,没有人能够证明权威认证的真伪。刚开始用绷带缠绕,可是需要缠绕的部位蔓延到了全身。

他不是没有放弃过,但她还未恢复意识。

他想,除非她真正变成没有人性的怪物——

她一直发烧,躺在越野车的后的临时病床,伴着他和地面同颠簸的心艰难行驶在末世的荣城街道上。

恭怿一边执行着搜救其他幸存者的公务,一边照顾她。很多很多苦闷无处发泄,他会坐在拘束袋前,低声吐露每天见到的末世景象。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那些亲手把变异的家人送向万劫不复的人的感受,那是一种没有尽头的希望,绝望的希望。

像赌徒一样,希望的筹码,不堪一击。

恭怿在一排排空荡荡的床铺间穿行,他刚到基地就和大家把洛阳思悄悄安置在最里面的病床。

他现在只希望实验室的门是被其他人不小心打开的,而不是有人闯进来。

但,事与愿违。

“你是谁。”恭怿低沉地厉声询问。

前方的白色帘布后面,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恭怿的身体是稳定变异过的,类似于熊的变异,这是曾经身为兽医的卜霞影初步推断的——

不过更具体的可能要到天祇总基地里进行DNA亲缘测试和五大仙的术法才能知道。

虽然熊的视力不好,毕竟有熊瞎子一说嘛。

所以恭怿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提示,但恭怿的嗅觉和听力在需要的时候高度灵敏!

所以这个人影准确的说不是恭怿看到的,而是感觉到。他的呼吸像成年男性一样粗重,脉搏凌乱而加速。

人影没有回答。

恭怿猛然拉开幕布。

在实验室那些有着临时电力的仪器隐隐约约的小灯下,恭怿辨识出手术台上坐着一个低垂着头的男青年。

要是我不是熊瞎子就好了。这点光线下想要看清楚脸,那是根本不可能。

手术台上不会是……

恭怿握住匕首的关节咯吱作响。

“狼人。”青年仿佛听到了恭怿的心声般低沉地说。

这声音,好像是岗哨。

而手术台上躺着的,的确是他们从引擎盖弄下来,放在实验室地上用防水布盖着的狼人身体。

恭怿稍微放松,但依然戒备地盯着黑暗里那团人形的轮廓:“听你的声音很熟悉,是警卫吗?你是不是误入了实验室?你先出去吧,这里不宜久留。”

“狼人。”青年低着头重复了一遍。

“是的,这是狼人,快出去吧,即使是狼人的身体也很危险。”

没错,变异者是有基因活性的,跟普通的尸体不一样,如果出现了伤口流血,触碰的话,很有可能会发生变异。

但更让恭怿心如乱麻的是,被裹在拘束袋里的洛阳思不是被他们放在了最里面的床上吗?

为什么现在躺着狼人?

“是吗……”青年扭曲而阴郁地说:“这么危险的东西,怪不得总基地要收集了,然后又禁止。”

他怎么知道?恭怿的耳膜如落入冰冷之海,无数细小的冰刺贯彻天灵。

“顺便一提,你在找这个吗。”恭怿感觉到青年的手臂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指向一个方向。

在手术台的下面躺着一个安静的人形。

恭怿还记得之前在越野车里的时候,它……不,是她,她还像开水壶一样疯狂抖动着。

“你做了什么。”恭怿感觉自己几乎是咬着牙问。

“我没动那个。”青年漫不经心地说,刚刚他的手里一直好像在拿着什么东西,但是恭怿看不清楚。

“好了,你不是说走吗,我们走吧。”青年从手术台上站起来:“顺便把这个奇怪的东西带给基地里的所有人看吧。”

“你什么意思。”恭怿质问。

“包庇虫族人是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

听到青年的话,恭怿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一股黑暗里的冷气而冻至僵硬。

基地里严厉禁止那些非法的言论流传,他是不是被受到了异端的蛊惑。

那恐怕事情没有这么单纯了,恭怿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战术匕首根部的利齿,全身血液开始升温。

“这里是天祇管理的基地!不是反正府的组织,官方从来没有过虫族的说法。!”

“现在你非法入侵基地实验室,马上把手举起来放到头顶,就地蹲下。”

恭怿如狂暴的巨熊一般怒吼。

他平时一直被看作特警里脾气最温和的,毕竟自己负责的是指挥、修理的工作。但有一次和雪国毛子喝酒,却很聊得来。他们说恭怿和他们一样身上也有一头沉睡的熊——

不动是吗。

不要挑战非常时刻特警的耐性,恭怿再也无法忍耐自己的怒火。

那现在,它不得不苏醒了。

那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恭怿一把抓住青年的衣领,用力压制着他的平衡,把他仰面击倒在旁边的小推车上。

一霎间,无数瓶瓶罐罐和尖锐的手术刀具摔落至地面,浓烈的消毒酒精和双氧水的刺鼻气味随着玻璃瓶炸裂的声响充斥了恭怿的鼻尖。

在黑暗里,恭怿看不清楚究竟他们碰倒了多少架子和手术托盘,他在那个人下盘凌乱时猛踹他的小腿关节,强迫他跪滑在地,然后反锁住他的关节。

恭怿扑在他身上,如熊般粗烈地吐息着:“现在听懂了吗。”

突然,被压倒的青年笑了起来。

恭怿一拳打在他脸上:“笑是吗?有什么好笑的。”

“完全不痛了。”他低笑着低声啜泣到,他仰面躺在地上松开手,一根空的玻璃针管在地上实验室光滑的地面上滚动。

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死亡而腐朽的血腥味从针管的针头传来。

就在这一秒,青年如恶鬼般仰面坐起,一击头槌。

被意料之外猛击头部的感觉并不是眼冒金星,而是斑斓的色彩,绚烂到令人眩晕,令人联想到被烧死的男童露出血管和组织的红肉,令人联想到洛阳思在烈火里飞扬的棕红色秀发和殷红双唇。

这是是普通人不可能做到的力量,被一个体型相仿,甚至训练有素的人贴身压制在地面。

恭怿揉了揉头,他被头锤击中之后直接跌坐在地。他站起身,摆好攻击架势,开始准备下一轮攻击。他原本准备主动出击,没想到机会来的更快,那个青年简直是古代武术有各种桩子的旋转假人般,以完全能预料的动作般直冲冲袭来一拳。

恭怿直接借力一拉,让他身体失衡前栽。然后以自己迅捷的步伐来到他身后,反手擒拿住青年。

就在他觉得太过简单的时候,毕竟他从不对这样的体术白板动手。

他听到一声咯吱的脆响,手里还稳稳擒住的手臂软趴趴地异位了。不可能!正常人怎么可能主动脱臼自己的手臂!

恭怿被青年古怪的力量甩开。然后,一个迅速到无法从身体动作预测的拳头就击向他的太阳穴。

要知道,越是强劲的拳击就越是要靠更多的肌肉,甚至是全身转体的力量和幅度加强它的威力!动作幅度越小,力量就更难倾泻而出!但青年的行动如野兽般不可预料。

恭怿绷起手臂抵挡,没想到青年化拳为爪,一对锋利而不属于人类的狼爪直接撕裂了他的手臂皮肤。被划开的神经和血管叫嚣着疼痛。

恐惧久违地找上了他。恭怿脸色发白,青年的动作迅猛到惊人,而且也精准地吓人,就好像他能看清黑暗里的一切……

没错,虽然难以置信,但恭怿已经猜到了全貌,为了给自己注射变异狼血,他破坏了电闸,解锁了地下室的门。

可……为什么……恭怿的脑袋嗡嗡作响。

青年狞笑着抬起头:“很吃惊吗?”

那是恭怿第一次和他双目对视,那是一双如血月般发出幽冥的红光的狼眸。

嗜血的杀意如暗夜里火灾的一丝苗头般在他的眼里飘荡:“你们获得稳定变异能力的家伙不是很牛笔吗?”

他怎么会这么想……恭怿的眼前浮现出那位因为变异被重度烧伤而死的男孩样子,还有地下室病房许许多多浑身鼓囊肿瘤的隔离者。

下一拳如期而至,但和恭怿预料的不同。

他太快了,恭怿已经是小体格的敏捷类型,但他完全无法闪避。这一拳直袭腹部,力道之凶猛让恭怿训练时期的抗击打练习毫无帮助。

这就是狼人变异体的力量吗?

恭怿弓起身子,眼前一片黑暗,他拼命喘息,感觉到自己是手臂被粗暴地拽下了关节。力道之大让他庆幸自己的手没有被活生生拽下。

女魔头……别死啊……恭怿闭上眼,他看不见黑暗里的一切,只感觉到自己被那个青年拎起,在地面滑行,仿佛是一个世纪,他痛苦中渐渐麻木。

直到地下室出口的盘旋而上的水泥楼梯,恭怿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酷刑。

这个小个子的卷发特警队长闭上眼,感受着金属的腥甜在如同砂纸的阶梯尖锐处和皮肉一齐绽裂。

女魔头……

我现在可真狼狈啊……要是被你看到了,还有之前和招俊翎吵架的样子,一定辜负了你对我担任下一届队长的期望……

女魔头……我其实……

他期盼着裹尸袋里能有动静,无论是什么都好。但旁边一起被拖动的裹尸袋,如死一般,平静。

如同死亡本身,一般,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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