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书机
一个莫得感情的推书机器

第2章

冷宫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老旧的木板摩擦声,吱呀做响。

赵棠眼眸涣散,仰着细长的脖颈,恍恍惚惚的望着头顶晃动的屋顶。

烛光摇曳,映照出床帏里晃动叠交的身影,外面呼呼的风摧枯拉朽的,吹得树枝摇晃喑哑作响,像是女子的呻吟。

终于,伴随一声沉闷的叹息,长颈不禁后仰,发丝如瀑布倾泻出浓郁的气息。

赵棠久久难以平复,无力的手瘫软,从褚鹤肩头滑落,却被他伸手握住,轻轻捏了捏。

褚鹤的额头浸了汗水,亲了亲她唇角。

赵棠瑟缩了下。

褚鹤眼眸微暗。

赵棠有所察觉,惊呼道:“不,不要了……”

褚鹤垂眸凝视她,指尖轻柔拨弄开她额角的发丝,声音淡淡,又掺杂帝王的威严:

“公主,这不就是你所求的吗?只有取悦我,你才有机会走出冷宫。”

赵棠顿了下,只思忖一瞬,便又伸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红唇贴着褚鹤的耳垂,轻呼了一口气,薄唇轻启,像是带着钩子,勾的人心痒痒:“陛下,我自己来吧。”

褚鹤眼眸暗淡,眼底流露出最原始的野性。

风,又起了。

——

荣棠公主府。

经过主院的人都加快了步子,忽视里面的动静,生怕牵连到自己。

有个新来的丫鬟听到鞭子声,忍不住探头偷看,只看见了一人直挺挺的跪在院里的石子路上。

偷看的丫鬟很快被同伴拽走,等走远了,偷看的丫鬟才开口问,“跪着的好像是褚鹤,他犯什么事了?”

另一丫鬟瞥了左右,见没人才道:“没事不照样罚,咱们这主在裴公子那受了气,就拿褚鹤发泄,没打到咱头上就偷着乐吧。兰月,别多管闲事。”

兰月一脸惊诧,抬手掩唇,“公主寻常不是待人颇为和善吗?”

“你刚进府,不知道不足为奇,记得西苑有口荒废的井不?”

兰月点头,她听府上老人提起过,据说是片荒凉地,经过那院子都觉阴森森的。

“记得就好,不想和前头那几个一样被投井,就别乱说话。”

兰月猛的点头,却慢下了脚步。见同伴走远,又耐不住好奇,绕回主院。

她站在门外,细细打量里面景象。

只见荣棠公主穿着繁重宫服,站在蔽日的屋檐下,手中攥着带刺的长鞭,一下又一下的挥舞,带着破风声。

鞭子落在烈日下跪着的清隽少年背上,划破衣衫,落下一道道血痕。

看着便叫人心惊肉跳。

但倏然,荣棠公主停下了动作,抬手扶了下额头,站立不稳。

身边侍女立马上前将人搀扶住。

“公主,歇歇吧。”

赵棠却好似听不见,耳边只剩下一阵嗡鸣。

她被人扶着坐下,端起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才渐渐回过神来。

抬起自己双手,纤细白皙如葱根,和她历经风霜后的手全然不同。

手中还攥着鞭子,长鞭逶迤在地,从尖刺滴落血珠,在青石板上晕开。

而檐外跪着的人,脸上一道血痕从鼻梁横亘到颧骨,身上更是数不清的鞭痕,血迹染湿了衣衫。

他仰着头,眼底晕着些许担忧,在与她对视那一刹,恍觉失礼,又重新低下了头。

赵棠默然坐了许久,身边丫鬟不免担忧。

“公主,可是身体不适?”

赵棠摇摇头。

她缓缓起身,朝外走了两步,烈日倾洒在她身上,刺得她落下两行清泪来。

她才恍然知晓,自己竟是重生了。

“公主……”

身前的褚鹤,语气有些慌乱,“是没能让您消气吗?”

赵棠低头,眼眶蓄着的泪也滚落,她望着眼前显然更为年轻且小心翼翼的褚鹤,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原以为,裴惊蛰惊才绝艳,加上他家族背景雄厚,只要攀上他,就能避免日后被送去和亲的命运。

殊不知上天跟她开了个莫大的玩笑,她一心想攀附的那个人早就看出她的真面目,骂她恶毒如蛇蝎,对她根本没半分心思。

反倒是这个一直被自己打骂的奴才,一跃篡位成了一国之君。

她在冷宫忍辱负重,凭着一个不甘心苟活着,想着总归有翻身之日,却不想褚鹤的皇后送来一杯鸩酒。

死而复生的她,重新回到了少时。

眼前的人没有日后帝王的冷漠和威严,只是个跪在自己跟前,期盼能让她消气的下贱东西。

赵棠思绪万千,一时没有作答。褚鹤却以为她是默认,伸手拽起地上的刺鞭,任由银刺刺入掌心,落下血痕。

他额头渗出薄汗、青筋暴起,却并未松手,他知道赵棠最喜看他痛苦模样。

只有他痛苦了,赵棠才觉得自己的发泄得到了满足。

但今日,赵棠见状,面上却不见半分喜色,反而丢下了鞭子手柄,撂下一句:“蠢货,滚回去上药。”

褚鹤应了声,颤颤巍巍回了屋。

进屋后,褚鹤脱掉粘连了皮肉的外衣,赤裸着血淋淋的上身,拧干毛巾擦拭伤口有些干涸的血渍,每一下都是剧烈的痛。

他额头渗出冷汗,却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今日荣棠公主的反常。

门倏然被敲响,使他回神,询问:“何人?”

“是我,兰月,我给你找了些伤药来。”

褚鹤沉默半晌,问:“谁让你送来的?”

“我自己来的,你受伤了。”

褚鹤闻言,心里那点微妙的悸动散了干净,不免自嘲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褚鹤……”

“不用,请回吧。”

“但是你伤势真的很重,这药很灵的,你用用看。”

褚鹤原想说不用,他自己有,可打开药罐,才发现伤药已经见底了。

他沉默了一瞬,想到过几日公主要去参加狩猎,若是拖着重伤,就没法同往了。

兰月敲了敲门,还想再劝,名字刚喊出口,门猝不及防的被打开。

褚鹤身上已经穿好衣衫,衣襟紧到脖颈,伸手拿了她手中的药,又塞了她一块碎银子。

“药我收下了,银子给你,多谢。”

兰月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脸,面颊染上绯红,摇摇头,将银子塞回他手里,“我不要你的银子,这药是我送给你的,钱你留着吧。”

褚鹤顿了一瞬,也没拒绝,“多谢。”

接完便打算关门。

兰月今年十五六,还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年纪,难得找到机会与他说话,想要引起共鸣,便颦蹙柳眉抱怨道:“公主也真是的,在裴大人那受了气,也不该拿你发泄。”

见褚鹤停住关门动作,兰月又道:

“她心思狠毒,难怪裴大人不喜欢她……”

廊下拐角处,赵棠闻言,停下步子,远远盯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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