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出球场，姜末看公交站旁一闪而过的药店， 心中温暖，也很感激。
但她清楚，只能仅于此。
她已经不是那个19岁的小姑娘姜末了。
她昏昏沉沉地想，这些年来，自己最擅长的，不就是躲避吗？
躲避形形色色说喜欢自己的人。
她不知道怎么做跟谁才能够长久，也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而那些痛苦的过往，却仿佛刻进了骨头里，时刻提醒着她，一次就够了。
迷糊着到了家，关小羽并不在，她喝了杯热水，上床捂上棉被，倒头便是昏睡。
直到晚上十点多，才被关小羽的开门声唤醒，发现已出透了一身汗，摸摸头，烧竟然退了。
关小羽看她什么都没吃，立马要去熬粥，她却说想吃橘子罐头。
关小羽叹口气，出去走了两条街，找了四五家小卖店，总算买了回来。
她看着姜末吃了半碗，这才换了拖鞋，说：“你猜我今天去哪了？”
姜末囔囔着鼻子，“去哪了？”
关小羽一拍大腿，哈哈笑道：“你都想不到，我竟然被我老妈骗去相亲了。”
姜末迷蒙着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
“不过，我妈这会儿在家估计已经气疯了，昨晚被邹安放了鸽子，今晚我又直接告诉那男的有对象了，哈哈……”
姜末反应过来，吸着鼻子，说：“你不如直接跟你妈说说大志的事儿。”
“说了她也不会同意，一个开酒吧玩吉他的，我妈最烦这个，说不是什么正经人，再说了……”关小羽忽然沉了声音，“那天我看见大志他妈了，似乎也不太中意我，我俩……还真不知会怎样呢？”
姜末把空碗递给她。
关小羽接过，“我其实挺羡慕你的，觉得你简直太帅了，有明确的生活目标和想法，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我的心怎么就不听我使唤呢？”
姜末低头苦笑下，说：“你真的羡慕我？没搞错吧？”
关小羽楞了下，马上又回过神来，“我不是那意思……我知道你吃了太多苦，害，让我怎么说……不说了，不说了。”
她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姜末呆坐了会儿，脱了衣服又躺下，听关小羽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几次后，也上了床。
黑暗中，关小羽问：“明后天会下雪吗？我跟人打了赌。”
“跟谁？赌什么？”
“跟大志，赌个秘密，他说我赢了就告诉我实情。”
“……”
关小羽等了会儿，见姜末再无话，就转过身面对着她，“别怪我说羡慕你，你看，这就是咱俩的不同，这话要是你说，我一定忍不住问你是什么秘密？你却不会问。”
姜末于是问：“什么秘密？”
关小羽背过身去，“不告诉你。”
**
第二天，除了凛冽的北风继续，并未下雪。
第三天一早，关小羽一起床就趴着窗台往外看，还是没有她期待的一片白。
然而，整个城市好像一下子进入了冬天，两人出来的时候，街上人们已经换上了大衣棉服。
姜末的感冒，顶着寒冷的天气，竟然恢复神速，只两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这一天，球场客人寥寥，到了下午，更是走的一个不剩。
邹安来电话说，少留几人，其他都让下班吧，小金一听蹦起老高，眉开眼笑跟文靖击掌庆祝。
一阵鸟兽散，出发室只剩她一人安静整理着新球童笔试卷。
关小羽打来电话：“有面吃，你要不要过来？”
姜末一点不饿，但还是叫了个球童看办公室，自己披了棉服出门。
外面，不知何时住了风，只剩天边黑云密布。
走了没几步，忽有雪花零星而下，很快，它们就变成了密集的大朵雪片，洋洋洒洒飘落地面。
姜末心情雀跃，一路小跑到了练习场。
空荡荡的练习场里，弥漫着泡面锅的香味儿，关小羽招手叫她旁边坐。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工作时间吃东西，不怕有人突然过来？”
“哪有人来？况且你们那边不都下班了吗”关小羽嘻笑着，用筷子一指外面，“真下了，我赢了。”
“这么高兴，看来这个秘密对你相当重要。”
“NONO，跟我还真没什么关系？”
“就故弄玄虚吧你……”
关小羽盛了半纸杯面递给她， “等问出了结果一准跟你说。”
姜末瞥她一眼，摇头说不饿，又放眼窗外大片的草坪区，“这雪还真大啊，这么快就一层白了。”
关小羽一撂筷子，“坏了，下面还有一筐球没捡呢？这雪一下，估计就不好捡了。”
姜末说：“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叫球童过来捡球？”
“就一筐球，再说谁料到这雪说下就下啊？”
“我下去溜达溜达，顺便捡捡看。”
“别去了，不捡也行……”
“你吃吧，我就是太久没看见雪了，忽然很想下去玩。”
她说着，径直到外面球柜里拿了球筐和捡球杆，顺着打位台一溜小跑下到草地。
姜末迎着雪一直跑到了尽头拦网下，回头见刚出来的关小羽成了一个模糊的点。
她真是下来玩的，天知道这么大面积，还是隐藏在雪下面的小白球要怎么捡？
此刻的姜末，尤是兴奋，在南方的这些年，她已经忘了下雪是什么感觉了。
使劲伸出双臂，感觉着冰凉的雪落在脸上手上，心情却是无比的美妙畅快。
她深吸了口气，索性扔了手里东西，闭上眼转起了圈，许是太猛，一屁股跌在地上，就势笑着坐了会儿，才又起身。
“怎么也得捡几个吧，不然空手回去有点说不过去？”
姜末认真地扒拉着脚下，好容易捡了几个，奈何白雪已经完全覆盖了绿地，球是彻底看不见了。
她想往回走，身前却莫名闪出一个人来。
这是个非常年轻的男人，或许，还是个高中生也未可知。
他身穿一件普通的运动服，却有着1米9还多的身高，他看起来阳光俊秀，浑身散发着青春的荷尔蒙。
姜末眯缝着眼瞅他，“你谁呀？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