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是在皇帝寝殿见到当今圣上的。
她从没想过一国皇帝会是这个样子，躺在床上，一张气色糟糕的脸上写满了仿佛身体被掏空，就差没直勾勾地在脸上写着纵欲过度几个字，眼下乌青，看起来又像是久病之人。
总之病容之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乍一眼差点没给她直接送走。
一国之君分明掌管着最高的权力，统治天下，现在却是这副鬼样子，她终于理解为什么历史上会有那么多亡国的事情了。
但如今的天启国还能好好的大概就是因为有云璟，有云澈，还有其他欢颜说不出来的多方势力并存，即便是有存在内斗，也是外来人不敢侵犯的状态。
不过一国之君，那么多人伺候着也能变成这副模样？
欢颜信念一动，他变成这副鬼样子，不会是因为——
她下意识地看了云璟一眼。
这反派在书里便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谓无恶不作不只是说说而已，杀君弑父的事情他未必就做不出来。
云璟注意到她的目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下轮到欢颜浑身僵硬的不适应了。
“你便是太师的小女儿欢颜了吧，咳咳，过来，让朕看看你。”
天启帝向她招了招手，欢颜的内心是拒绝的，可就算这个皇帝现在看起来状态不够好，天威还是不容冒犯，她想要过去，云璟没让。
“在这里就能看见了，为何要过去，还是如今眼睛也不好使了？”
跟他作为九五之尊地亲爹说话也这么不客气啊，欢颜突然发现某些时候他对自己还算好的了。
他的语气中有些嘲讽，天启帝听了他的话猛地咳嗽了起来，那样子就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欢颜紧紧地扒拉住云璟的衣角，虽然还没完全地适应和他的接触，但是跟他总是熟悉些的。
主要是她真的很害怕这位皇帝会咳着咳着给咳过去了。
云璟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地拉着欢颜退后了几步，那个样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情无义，生怕皇帝病气过给了他似的。
天启帝无力和他计较，只道，“看着是个听话的好孩子，阿璟啊，好好待这孩子，现在朝中人都说你有时做事太过火，你有的时候，也该注意些，否则日后这名声也不好听……”
阿……璟……这反派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小名呢。
云璟冷冷地看着他，揉了揉欢颜的脑袋，“放心，本宫自会好好待这个孩子的，不劳陛下费心。”
“过去种种，是朕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云璟的眸子猛地一暗。
欢颜意识到对方接下来可能要说什么隐秘的事情，脑中的一根弦都差点绷直了，说真的，她一点也不想听！
好在，天启帝没有说什么隐秘的事情，只道，“如今有这么个小丫头合你心意，陪着你，朕也可放心了。”
欢颜的心情有些复杂，毕竟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陪着云璟……都这大一人了，又不是小孩儿，还需要陪的吗？
可听这皇帝这么说，再看云璟，莫名有种心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而且过去种种值得是什么种种，她明明什么都不想知道，这会还是抓心挠肝地好奇。
可她看云璟，发现他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看着空气中的虚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陷入了某段糟糕的回忆，他弯唇，唇边的笑容愈发诡异。
“说这些话做什么，不觉得恶心么？”
他上前一步，朝天启帝走过去，欢颜觉得他不对劲，连忙抓住他的手，“干爹……”
云璟回头看她，她就假装害怕地站在他身后，怯怯地去看一眼天启帝。
云璟挑挑眉，回到了她的身边，“怎么，害怕？”
她点点头。
害怕，害怕他现在发病，上去把皇帝给杀了，以后岂不是要叫人戳着脊梁骨骂？而她又在他边上，就也脱不了苛责，当然不可以由着他乱来。
她小声地问道，“干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看也看过了，随时。”
他捏捏欢颜的小手，“若欢颜不想待了，那便走罢。”
皇帝又咳嗽了起来，想想也知道大概是被他给气的了……
欢颜觉得这皇帝迟早被云璟这货气死了。
而且，她实在想吐槽，就来看一眼的话，为什么特意带她来这一趟呢？跟人炫耀自己有了个干女儿吗？
欢颜莫名又觉得，凭这男人莫名其妙的程度，还真有可能……
云璟刚带着欢颜走出一步，迎面便走来了一群人。
“太子怎的才来了这么一会儿便要走了呢？”
欢颜看见了众人簇拥着一人走了进来，女人身着华服，妆容精致，看着便雍容华贵，身份定然不简单。
身后的宫女太监纷纷向她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欢颜一惊，这么年轻？
跟床上那病殃殃的皇帝也太不般配了吧……
欢颜看见了她身旁还跟着一人，是楚慧雅，楚家大小姐，云璟名义上的未婚妻。
还有，也不知是不是欢颜的错觉，她总觉得这皇后看云璟的目光有些奇怪，莫名让她起鸡皮疙瘩，她有个让自己生理不适的猜测，又不敢确定。
可任何奇怪的事情，如果加了云璟的名字，那就不奇怪了……不管这皇后是什么心态，反正欢颜是没敢深想。
也不知什么原因，现场的气氛，莫名古怪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