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上午十一点半。
时晏弓着腰、单手撑厨房琉璃台上面,另一只手捻着少许迷迭香,缓缓放在香煎牛肉上,做得极为认真。
继欢坐在餐桌旁,看着餐桌上的小菜,以及琉璃台上的两只餐盘里的香煎牛肉,心想待会一定要多喝两杯酸奶才行。
时晏把牛肉放到了继欢的身前,“尝尝。”
继欢拿起擦得发亮的刀叉开始切牛肉,细嚼慢咽下去之后,忍不住轻嗯了一声:“真不错,恰到好处。”
“多谢。”听到夸奖,时晏似乎很高兴,将折叠在手腕处的衬衣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了精壮的手臂,“若是食材再新鲜一点,味道应该会更好。”
“这附近有没有市场?”时晏拿起了筷子。
继欢想了一下,“小区大门外过马路五百米有个大超市。”
时晏说:“超市的不新鲜。”
继欢又说:“小区大门外往右两公里有个大型市场。”
“两公里。”时晏重复了一下。
“你的活动范围至多只有一千米。”继欢将肉咽了下去,“别以为你做些美食就能贿赂我。”
时晏抬头,浅笑的看着继欢:“那要怎么才能收买你?”
“继续做,做到我满意为止!”继欢吃着菜,开着玩笑。
时晏露出为难的表情,“那恐怕不行,昨儿你不是让我搬走么?”
“……”继欢咀嚼的动作霎时停了下来,原来在这儿设了坑,她就说今儿这人怎么规矩呢。
她朝时晏笑了笑,“没关系,做给你的下一个监管人吃满意也行。”
时晏轻笑,笑着摇了摇头,低头不再说话。
继恒把他放在继欢这儿,相当于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是不可能将他交给不信任的人监管的,他搬出这儿的可能性极小,就算搬出去了,也离十八楼很近。
他得重新再计划一番了。
这时,继欢的电话嗡嗡的响了起来。
继欢拿过电话一看,是局里办公室里的电话,她忙把嘴里的食物吞咽下去,迅速接了起来,“我是继欢。”
“什么?”继欢脸色一变,“我立即过去。”
继欢捞过夹克外套,匆匆赶到了警探局。
她到的时候,沈嘉和尤坚两人已经在里面了,还有两个行政后勤人员,见她走进去,立即起身:“副队。”
尤坚朝门外看了看,没有发现时晏的身影,很是诧异:“怎么没把那个人带上?”
“被继局带走了。”继欢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而是问沈嘉:“确定了吗?”
“确认了,这是国外警探局刚刚传过来的证明。”沈嘉将打印出来的供词递给继欢。
接过六七页薄薄的英文陈述文案,继欢快速地看完了一遍,周副馆长的儿子周星朗是在周末晚上参加完聚会回宿舍的途中被绑架了的,被关了一周之后被人扔在了偏僻的乡村公路上,遇到了好心人报警才回到了市区,这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死亡了,现在已经赶回国内的飞机上,预计今天下午三点能到家。
“周星朗称他被绑架后的一周左右一直被捆着,被蒙着眼睛,但并没有被虐待。”继欢说,“绑架他的人很有可能和嫌疑人是一伙的,只为了要挟周副馆长。”
“副队,这个周星朗被绑架了一个星期,同宿区人却没有一个人报警。”尤坚也觉得不可思议,“会不会另有原因?”
“哦?”继欢抄着手看向尤坚,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嘉嘉说周星朗之前有一个交往女朋友,但在一个月前和他同宿舍的高富帅搅合在了一起,周星朗还和这个同学打了一架,还打赢了。会不会是其他同学报复?”尤坚推测,“而且周星朗一直没有回去,他们也没有报警。”
沈嘉倒是不以为然,“证词上说同宿舍的几名人请假出去旅游了,没有人在宿舍里。”
尤坚又说:“所以更加可疑!”
沈嘉气急:“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啊?就算是打击报复外加恐吓,可那个周星朗明明没有受任何伤。”
“那也许是周星朗在撒谎,国外的警探不是还说他有过嗑药前科,还被拘留了几天才被保释了出来。”尤坚又说。
继欢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胡说八道,扬了扬手上的纸张:“你们看完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看。”尤坚才不会说这全是英文专业术语,他看得脑干都疼。
沈嘉跟着摇头,“刚打印下来,所以没来得及看后面的。”
“周星朗称他虽然没有看见过绑架他的人的面孔,但曾听到其中一个领头人的口音很熟悉,他猜测A国籍的口音。”继欢敲了敲一旁放置的白板,上面画着这起望画者案的人迹关系:“这起绑架案和大央博物馆停电的时间重合在了一起,我怀疑绑架者很有可能和嫌疑人是一伙的,绑架周星朗只是为了要挟周副馆长而已。”
“但国外并没有追查到绑架者的消息。”沈嘉点了点电脑上的邮件,“因为周星朗没有受伤,他们还认为是恶作剧,若是没有我们警探局的出力,他可能连回国都办不到。”
继欢点头,“等他回来之后,把他叫过来做例行问案。”
“好。”尤坚点头。
叮叮叮,办公室里电话的特老版的铃声响了起来。
沈嘉接了起来,很快将电话递给了继欢:“副队,是西区区队的处长。”
继欢单手撑着桌子上,弓着腰接过了电话,“吴处长,今儿怎么想到和我打电话?”
“是这么回事,之前有人举报酒吧上面有失足少女,我们区队就联合了扫黄组一并过去,结果没想到却遇上了枪战,还抓住了两个通缉犯,找到了毒品。更重要的是找到一副画,这是之前移交去特案组的那个案子的吧?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那博物馆那边……”
这也变相的立了大功。
电话有一点透音,隔得很近的尤坚和沈嘉都听得一清二楚,两人相视一眼苦笑,这原本该是他们的功劳啊。
继欢点抿了抿唇,还没说话那边又说了起来。
“还有就是在我们区队去的途中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号码是继队长的,我所以打过来问一问。”区队处长在电话里道谢,“你们怎么也会过去啊?”
继欢抿了抿唇,原本是不想透露出去的,但没想到提前暴露了,这事儿又麻烦了,“有事经过,但因为没有带武器,所以只能先报警了,但没过多久你们就到了。”
“我就说嘛。”区队处长拍着大腿,“既然你们只是经过就好,要是牵扯进来还不好说了,报告还得写一大堆不说,还要一层一层的审报。”
“你说的是。”继欢伸手捻着电话线,淡淡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这边就不打扰你们了。”区队处长又试探着性的问了一句:“那副古画现在在我们的证物室里放着,等用过了再给你们送过去?”
“不用了,你用苏打水泼一泼就行了。”继欢冷着脸,“我这边忙,先挂了。”说完嘭地一声挂了电话。
“副队,这吴扒皮的脸也忒大了!”尤坚嘁了一声,“生怕咱们抢了他的功劳似的,还不如是扫黑组的黑脸呢。”
“好了,原本我们就没有打算蹚这一趟浑水。”继欢也不喜这个西区的处长,想捞功劳往上升的手段未免太露骨了一点。
这时,继欢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接起电话一听,随即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