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几乎用尽了苏启年全部的力气，临到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夜天晟听着也不恼，他只是缓缓跪了下来。
苏启年瞧着，眸色暗沉，“你堂堂战王，这一跪，草民受不起。”
“于别人，我是天启皇子，是战王爷，可于您而言，我不过是个后生晚辈，是个没进门的女婿。这一跪，是我应当的，也是我欠若水的。”
苏启年抿着唇，没有回应。
夜天晟也不急。
“伯父，这么多年，是我亏欠了若水。如今我回来了，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弥补她。”
“弥补？你怎么弥补？”
夜天晟的话，像是在苏启年的心头，点了一把火。
“她声名狼藉，被人嘲笑的时候你在哪？她丢了孩子，疯疯傻傻的时候你在哪？她失了心智，几次差点丧命的时候，你又在哪？夜天晟，你是皇家的六皇子，是天启的战王，你心里有天下，有百姓，你能为了南疆战乱去拼命，你能为了国家只身犯险，不顾自己的安危。我挑不出你的错来，可我苏启年只有一个女儿，我好不容易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不能让她再死一次。”
拍着心口，苏启年惨白的脸上，瞬间写尽了沧桑。
那都是过往。
夜天晟眸色黯淡，他也痛心疾首，“伯父，是我错了，只是当初我在南疆中毒，我……”
“我也曾身为人臣，你的难处我懂，你身中剧毒不能回来，我也理解。可是，谁来理解若水？你没有瞧见，她的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生不如死，你懂吗？”
“我知道。”
“你若是真的知道，就不该回来，不该再来找她。六年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忘了过去，忘了你，忘了那个孩子，她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你不该来。”
苏启年沉沉的叹息，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后怕。
可他也骗不了自己。
虽然嘴上说着夜天晟不该来，可是看着夜天晟一如当初那般深情，他心里是高兴的。这至少说明，当年苏若水没爱错人。
当初那般，也算值得。
听着苏启年的话，看着他的模样，夜天晟轻声道。
“伯父，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若水好。同样，我也希望若水能好。这些年在南疆，我缠绵病榻回不来，如今能回来了，我就不会再让若水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不管她是记得还是忘了，我都不会放手。”
“所以，你就去抢亲？”
“是，昨夜的事错全在我，可我不后悔。若水忘了，我不求她能想起来，但以后她会记得我。而这弱水三千，她也只会选我一个。”
夜天晟的话，让苏启年的心头，狠狠的颤了一下。
他没有再开口。
倒是夜天晟，忍不住道，“伯父，夜念就是我和若水的孩子，他被我的手下救了，为了躲避追杀，我的手下带着他一路逃到南疆，把他送到了我的身边。伯父，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求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战王，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为了心爱的女子，他能低头，也能谦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