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巍炫这段时间的变化没有谁比沈玲珑知道得更清楚了,但她一直怀着侥幸心理,觉得沈巍炫少年心性,贪图新鲜感,或许跟沈草亲热几天,感觉厌烦了自然会回到自己身边来。
可现在看到这一幕,沈玲珑才无比清楚的意识到,沈巍炫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玲珑彻底慌了。
她简直想都不敢想以后自己的生活!
沈玲珑在这边胡思乱想坐立不安,白轩阁那边沈草绵绵沈巍炫和顾全等几个下人围着笼子转了好几圈,兴奋的仔细观察着这两只鸽子。
两只小家伙小豆子般的眼睛灵活的转动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沈草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两只鸽子看她的眼神带着些睥睨和不屑,是上位者俯视的眼神!
人家都说什么人养什么宠物,如果不是门房上斩钉截铁的说这对鸽子是何其善送过来的,沈草都要怀疑这鸽子是太子殿下的了。
这鸽子和太子殿下那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欠揍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这对鸽子比一般鸽子的体型稍微更小一些,也更灵活,颜色比一般颜色鸽子颜色浅。
一般鸽子都是瓦青色,这鸽子却是浅青,跟雨后天空的颜色类似,羽毛带着凌凌闪光,仿佛在羽毛间洒了一层水晶粉似的,头上还有一小撮彩色羽毛,仿佛凤凰的羽冠,特别漂亮。
鸽子的腿上绑了一个小竹筒,打开看里面有一张小纸条,短短几个字:“第一天上学顺遂否?”
沈草心里暖洋洋的,有人关心真好。
何其善真是个暖心的人呐。
沈巍炫挑高了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沈草,眨巴了两下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沈草瞪了他一眼,沈巍炫就蔫儿了。
算了,他惹不起他姐!
沈草便提笔回了一张纸条:“承蒙挂念,今日安好顺遂。”
想想,又在下面加了一句:“鸽子怎么养?”把纸条塞在了小竹筒里,放飞了鸽子。
看着鸽子展翅高飞,很快就和天空融为一体几乎看不见了,心里不由得变得柔软起来。
她正愁怎么才能跟何其善搭上话呢,何其善就善解人意的送来了这对鸽子,那他应该也对自己有好感吧。
这么想来,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鸽子扑棱着翅膀一路飞进了太子府,停在了一个金镶白玉的华丽支架上,昂首走了两步,傲气十足的叫了两声,随即一只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掌伸了过来,从支架上取下了鸽子,手一动扣下了鸽子身上的字条展开看。
这双手的主人穿一件淡紫锦袍,腰佩白玉金丝带,腰带上随意系着一个四爪金龙荷包。
四爪金龙……
沈草的第一感觉果然是对的!
这鸽子的主人果然不是温柔和善的何其善,当真是当朝太子殿下厉泽安!
厉泽安取下纸条看完,精致唇线微微一动,“嗤”了一声,“顺遂……”心里全然不信。
那母老虎第一天去上学就当真没闹笑话?没跟人吵上一架啥的?
他又抬头问侯勇:“探子怎么说?她真的没闹笑话儿?就没有人欺负欺负她?”
言语间对没有人欺负沈草好像感觉很失望。
侯勇低头回答厉泽安的话。
他们按照厉泽安的吩咐,在女学新安插了一个小侍女,一个厨子和一个花匠,所以能知道女学里发生的事情。
“是有人暗地里整过沈大小姐,不过没整成。”
“哦?怎么整的?”太子殿下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目光灼灼紧紧的盯着侯勇,比他听取军国大事的时候还要认真。
侯勇不由吞了一口口水才道:“一个叫齐琪的女学生假装摔倒,想要往沈大小姐身上泼墨水,结果被沈大小姐躲开了。”
“她又往沈小姐坐垫底下放猪油,想让沈小姐从椅子上摔下来,属下们偷着把椅子换了,让齐小姐摔了一跤。”
侯勇说到这里都忍不住乐了。
内线回来禀报的时候直呼这个任务是迄今为止他们执行过最好的任务没有之一,又欢乐又轻松,都祈祷沈大小姐不要太快毕业,任务不要太快结束,都表示他们可以做到天长地久。
“姓齐的?谁?谁家的女儿?”厉泽安皱眉问。
“国子监祭酒齐恒的二女儿。”
“齐恒?”
厉泽安把这个名字在齿间咬了两遍,越念越觉得这名字难听:
“齐恒齐恒,这么说是个横人?”
侯勇:“……坊间传祭酒大人脾气是不太好。”
“国子监祭酒掌大学之法与教学考试,脾气不好可不行,脾气不好的人多半心胸狭窄妒贤嫉能,不会真正提拔有用人才!不能用!随便找齐恒一个错,把他撤了吧!我大周泱泱大国,难道举国之力还找不出一个学识既好脾气还温厚的长者来接替他吗?”
侯勇更深的把头低了下去。
他觉得他们太子爷二十多年积攒下来的幼稚,全都一股脑儿给了这位沈大小姐了!
女孩子上个学能有什么事儿?他们家太子爷愣要往女学里安插内线!
安插了内线还不算,还要送鸽子给人家;
送就送吧,老老实实承认是自己送的不就行了吗?偏不!还借人家何其善的名义送!
送了鸽子,还亲自写纸条过问,人家都说了一切顺利,学校生活还不错,他们家太子爷还就是不愿意相信。
一听说有人欺负那姑娘,马上就要帮人家报复回来……
都这样了,还愣是嘴硬不承认喜欢人家!
他们做下属的,都替他们太子爷别扭得慌!
可他们看得再清楚又能怎样呢?人太子爷不愿意承认啊!
上次钱长史就提了一嘴,还被太子爷喷得体无完肤,他们可不敢再上去触这霉头。
算了,也许这就是小年轻的情趣吧!
然而小年轻太傲娇别扭了也总是自食苦果。
沈草那边只以为和她通信的人是何其善,为了跟他找共同话题,沈草的信就多数都在跟他探讨医理。
于是接下来侯勇等人就经常听到太子殿下咆哮:”探讨医理?跟孤探讨个鬼医理啊?!”。
厉泽安狠狠的把狼毫掷在桌子上,语气里满满带着不甘和恼怒:“她还真把孤当成何其善那呆子了?!”
简直岂有此理!
她也不想想,何其善用得起这么名贵的鸽子么?!
这鸽子叫凤鸽,十万只鸽子里都未必能培养出这样一对来,是鸽子中的王者。
它们飞行速度比一般鸽子更快,因为颜色浅,白天飞行的时候隐蔽性也更强,常常用作军队里传递绝密文件和书信,现在却用来跟沈草通信!
侍卫侯勇把这对鸽子找来的时候,还以为太子殿下要跟什么人进行秘密磋商,当他知道是要送去沈府给沈大小姐,并且要以何其善的名义送的时候那副错愕的样子厉泽安还历历在目。
不要说侯勇觉得诧异,就连厉泽安自己都觉得实属浪费,杀鸡用了牛刀。
正是因为考虑到资源难得,所以太子殿下不能浪费了每一次通信机会,才会每次都认真回答沈草的提问。
太子殿下真的是看在鸽子珍贵的份儿上才勉为其难跟那棵草通信的!绝对不是出于其他原因!
绝对不是!
厉泽安不仅认认真真的查医书,还经常去太医院请教那些御医,要弄懂了整理好了才落在纸条上给沈草送过去,这直接导致太子殿下的医术突飞猛进,差不多都能开馆诊脉了。
……
日子就这么向前滑走,有时候沈草都觉得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就像一场梦似的。
再想想,这些事也都发生在沈夫人出门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沈夫人回来之后又会怎么样?
会不会就不要她去上学了?
而在远离京都四百里的平阳城,在老闺蜜家做客的沈夫人一头惊醒了过来。
醒后回想着梦中的场景,双手仍然止不住的发抖。